跑了一个社恐倒也不奇怪, 眼下的场合和当年在光正殿可不一样。
琅嬛修士们走近时,旁边这两位也迎上去打招呼了。
苏陆则是和柳明朝凑到一处。
“啊?你给我发信了?我把玉简收起来了,大约没看到。”
后者歉然道, 接着又惋惜起来,“你和我师妹一组啊, 怎的咱俩没分到一起呢。”
苏陆也叹了口气, “大约也没那么巧的。”
柳明朝问她组里都有谁,得到答案后颇为惊讶,“你这一组两个元婴境,还不巧啊?”
苏陆忽然感觉怀里的玉简发烫,掏出来一瞧是崔槬要和她见面。
她仔细一看上面的文字, 顿时无比头痛。
此时大厅里的修士越来越多, 那边的琅嬛弟子们四散开来, 与其他的熟人们打招呼,纪衡之则是带着另外两个人走近。
“这是我的四师兄和五师姐——”
纪衡之和邹星煌皆是青年人的面貌体态,这两位却都是少年模样。
穹冥仙尊的弟子们都颇有名气, 不仅手握仙器,还早早出山历练,且战绩斐然。
苏陆打起精神与他们寒暄问候,“原来是穆仙君和罗仙君。”
左边那位必是剑仙的四徒弟穆蕲。
他身量不算高, 有些瘦削, 容貌俊俏妍丽, 头戴上好的精雕白玉冠, 一身面料昂贵的华服, 腰间垂落着玲珑环佩。
少年微微扬起下巴, 投来一个审视的眼神, 又带了点不耐烦的意思, 没有立刻说话。
右边的罗青禾却是亲热地打招呼,还上来拉起她的手,“苏仙君,这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了。”
苏陆庆幸自己解了诅咒,也热络地挽起对方的胳膊,“我也听闻过前辈许多事迹呢。”
“叫我名字就好。”
罗青禾嫣然一笑,“还好这次跟着师姐来了,不然错过与仙君的相识,我可是要抱憾终身了。”
她身材娇小,穿了一身湖水绿的裙装,越发青春可爱,又生得明眸皓齿,顾盼飞扬间满是活力。
而且说话时总透着一股子真诚热情,让人下意识就相信这些话句句发自内心。
虽然理智上知道她就是在客套。
苏陆正琢磨着宗主的徒弟们果然都有两把刷子,忽然听见旁边的穆蕲冷冷地哼了一声,仿佛有些不屑。
苏陆:“……”
她不太确定这个人的敌意从何而来,但她发现了另一件事。
最初她觉得穆蕲是讨厌自己,然而他那种暗含着恶意的视线,并不仅是针对她的。
当他看向身边的同门时,他的眼神也依然是那样的,仿佛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让他感到厌恶。
穆蕲很快就走了。
苏陆晃了晃手里的玉简,表示想和诸位加个好友日后方便联络。
“对了,邹前辈——”
苏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这两天有事,若是我无法在三天后赶到洈水城外,你们就把我的名字去掉,当我退出了吧。”
据说仙盟大会的任务也是抽签分配,因此和小组成员实力无关。
没了自己,这四人里两个元婴境,也不会有什么难住她们的。
“仙君若是有事,尽管去忙吧。”
邹星煌并不多问,“只要在第一轮结束前回来,那也算我们一同完成的。”
她见苏陆要反驳,就不慌不忙地道:“这第一轮比试既然是分组,且在不同的地方,内容多半是清剿魔修或是妖族——”
“且都是本事平平的,目标不可能是大妖或魔修中的重要人物。”
邹星煌无奈地笑了一下,“以你我的本事,一人出手足矣,旁人也都只需要在一边看着。”
苏陆听懂了这言下之意,“也不能这么说,我若是在的话,前辈或许也不用出手了嘛。”
邹星煌微微扬眉,“仙君比我年纪小了不少,若是只需一个人动手,我自然当仁不让。”
因为苏陆要离开冀州,她也并非是想要抢,而是在说服对方接受白占便宜的事。
苏陆不由觉得有趣,“……既然前辈这么说了,那就再看吧,我也会尽量赶回来,好目睹前辈出剑的英姿。”
她急匆匆去了天星城,半路就遇到了崔槬,两人直接在城郊山林间落地。
“怎么回事?”
崔槬将玉简递给她,“这笔迹我认识,确实是师兄的线人,或者说是合作者之一。”
苏陆疑惑地接过来。
里面展示出的字迹很陌生,整段话的内容也很简单。
发消息的人表示,萧天炀先前约她在黄昏时分见面,如今第二天了,他却仍然踪迹全无,也根本联系不上。
苏陆:“……大师兄不回我们的消息可能是太忙,但这人既是他在徐州放的眼线,不去见她就不对劲了。”
“她是个散修,与另外几人一样,收了大师兄的好处,在徐州打探消息,他们之间曾经结下法契,不得互相出卖。”
“如果有更强的人帮他们解咒?”
崔槬抬起手,露出掌心里金光闪烁的咒文,“那我也会知道——而且她给我发消息,是因为她认识我。”
苏陆点点头将玉简递回去,“那大概能确定她说的是真话。”
崔槬在玉简上写了几句,询问散修最后一次见到萧天炀是什么时候,以及萧天炀有没有说过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玉简里很快传来了那个散修的回复,“大约三个时辰之前。他说他要去朝水城的万年钱庄分号。”
苏陆问她是在哪里与他分别的。
散修说是在朝水城郊外以西二十里的山林间。
她还说自己已经准备离开徐州。
苏陆倒是不觉得奇怪,假如她只是见势不妙想躲远点,完全是人之常情。
“他们只是利益关系,她不会为了大师兄以身犯险,去朝水城探听消息,再说大师兄的失踪和钱庄是否有关,也是未知之数。”
万年钱庄背后的势力手下修士很多,这事不是秘密,这散修多半也知道。
崔槬拿起玉简,写字询问她是否愿意来见自己。
然而这条消息没能发出去。
两人面面相觑。
“……她要么将玉简毁了,要么是别人将她和玉简一道毁了。”
苏陆看着玉简上黯淡的字体,“我问问师尊。”
如今慕容冽仿佛不再天天睡觉了,传音玉简的接听速度快了许多。
当她表示自己想去徐州打听消息时,他并没有否决。
“首先,你要知道一件事。”
慕容冽淡淡道:“如今的徐州,几乎已经成了群玉宫和祭星教的地盘。”
苏陆一惊,“什么?”
“……徐州魔修遍地,鹭山府掌教向群玉宫求援,紫青仙尊已经派遣了一批高手助他,此事算不上秘密,恐怕很快就会传扬开了。”
如今中原九州里,已经找不出哪一个州境,是没有魔修活动行迹的。
相反,每一个州境内都有极多的魔修,而且他们行事颇为猖獗,许多中小门派苦不堪言,甚至能被人打到宗门里。
还有些小门派的福地和秘境都被夺走了。
然而相比之下,那些有仙尊坐镇的州境里,魔修再怎么肆意,也仍然是收敛的,十四星君级别的高手也不敢太多猖狂。
否则将那些仙尊惹出来,倒霉的就是他们自己。
可是鹭山府这样的就不同了,但凡十四星君里出动三四位,都足够能毁去这屹立千年的古老门派。
他们只能祈祷魔修别杀到自己门口。
或者向其他的大门派求助。
扬州和徐州也是毗邻的。
群玉宫这个选择并不奇怪——他们如今几乎是合并着门派和世家的状态,或者至少说群玉宫主本人,能驱使这两种身份的高手。
所以人数其实是很多的。
所以,萧天炀若是再去招惹鹭山府,究竟是谁把他抓了,那就不好说了。
“明面上是求援,实际上就是鹭山府投靠了群玉宫?是这个意思吧?”
“可以这么说,但短期内,在外人眼里,群玉宫也只是帮他们一手罢了。”
“哈,日后再慢慢接手整个山门?后面他们还有没有这个闲心也不好说了。”
“不错,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慕容冽下一句就说道:“我最后一次感应到你大师兄,他仍在徐州,如同被困到了某种结界里面,他消失前的方位大约在苍鹭山附近,也可能在山内。”
苏陆讶然,“师尊能感应到他?”
“嗯。”
慕容冽轻叹一声,“我行功出了岔子,如今无法离开阆山,你们若是想去就去吧。”
他并没有主动联系他们,因为他不会强迫徒弟去做任何事,哪怕是救他们的师兄。
若是再迟一段时间,他大概就自己去了。
苏陆惊愕地道:“师尊没事吧?”
“无碍。”
他轻叹一声,“……调息两天就好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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