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金眸的重渊王上前一步,“敢问陛下,她可是有难?”
周围的妖王们神情各异地看着他,似乎觉得他疯了。
“倒也不算。”
黎沉声道:“虽然那个人……哼,我信她有本事应付,只要不被人搅局。”
霍衢微微皱眉,思索片刻,才试探着问道:“魔域?”
上方的红发男人冷笑一声,“那兔崽子想去做什么与我无关,但他若是这点子耐性都没有,就等着死在冀州吧。”
……
北域。
至寒山山巅的水晶宫内。
大殿里一片肃穆,舜华仙尊随意地倚靠在座位上。
他面前立着祭星神教的十三位星君,再后方是教中诸位长老。
他们个个皆是魔门的顶尖高手,此时几乎都恭敬肃立着,甚至屏声静气,灵压都收敛到极致。
黑曜石地面洁如明镜,正中摆着一座玉石日晷,眼见着指针越发接近下一个刻度,有人不由多看了几眼。
饶是如此,仍然没有人敢开口。
天机星身死一事,早都传遍教中,纵然有些人不清楚具体细节,也由此事对教主越发敬怕。
“……嗯?”
十三星君的两列队伍前方,立着一道高挑的人影。
他那一头浓密银发松松拢结,在脑后堆了重重高髻,发间玉蝉金雀,翠翘颤颤。
此人风姿冶丽,那张脸更是艳美绝俗,身披一件珍珠白的华丽外袍,衣摆上金线密织了合欢花,越发显得光彩照人。
队伍另一侧的太阳星、天府星和巨门星打扮皆鲜亮辉煌,身上衣装颜色也更是明耀热烈,却硬生生被他压了一头。
他的发色与一旁的太阴星类似,身形却是瘦削许多,而且站姿慵懒,甚至灵压也若隐若现的。
除了教主本人之外,他绝对是在场最放松的人。
“我才恍了个神,竟然到时辰了?”
银发男人懒懒地道:“教主还不动身么?”
那些鲜少出现在此的长老们,心中皆惊愕不已,暗忖此人胆大,竟然敢出言催促。
颜韶仍然靠在座位上,看上去像是在闭目养神,闻言也不睁眼,“城主急什么?你又不和我一道。”
“我知道教主要做什么,就算只作壁上观,也乐在其中。”
银发男人慢条斯理地道,“若是教主能将武神山付之一炬,杀掉穹冥仙尊,屠尽其万千门徒,我怕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颜韶依旧不曾睁眼,“我并未禁止城主去冀州,城主何不亲自动手。”
周围的诸位星君神情各异,好几位都面露讽刺。
银发男人眯起眼睛,旋又有些幽怨地道:“我若是能做到,此时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那城主不如少说几句废话。”
颜韶淡淡道,“这一场何时结束,我何时动手,这会子若是去了,怕不是还没进冀州,就被人拦了。”
银发男人微微一顿,退后一步,不再开口。
“虽然我也不怕他。”
颜韶停了一下,接着道:“我只是不急这一时三刻,待她打完又何妨,省得让人不能尽兴。”
诸位星君长老没人说话,纵然心里疑惑,也不敢发问。
作者有话说:
会海峰是收尾阶段前的最后一个大副本,情节比较多,也会有掉马,篇幅会稍微长一点,大家不要急_(:3」∠)_
第165章
苏陆终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麻烦境地。
邹星煌所言不虚, 穆蕲对她而言,绝对是相当棘手的敌人。
——她早就知道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人品和实力有时关系不大, 而且也曾看过穆蕲如何御剑,因此绝不会小觑于他。
即使如此, 苏陆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应该再高估一些。
纪衡之曾说他们不会按着灵根属性修炼剑势, 而是用剑招剑意本身带动剑势。
百里鹰扬和邹星煌在这一领域已经修炼得法,但是后者杀那些魔物,不过弹指之间,连剑都不用。
所以苏陆其实没有亲自体会过。
她倒是也想过提前体验,然而邹星煌表示自己和师弟的路数还有些不同, 说不定还会影响思路。
苏陆也觉得有道理, 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所以她此时此刻才体会到, 纪衡之说的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穆蕲的剑势全然展开。
火属剑气该有的威力优势,他一个不少。
剑光纵横间,热浪铺天盖地涌来, 剑气但凡沾身,就如同野火般扩散开来,侵蚀着护体灵力。
偏偏他的剑招又快得难以想象,水红的剑刃在空中游走, 宛如云间雷电。
那恐怖的剑气不绝如缕, 每一剑都快似前一剑, 苏陆下意识就只能被动接下。
于是穆蕲轻而易举将对手压入他主导的节奏里。
每一次, 苏陆以为这就是极限, 准备想办法挣脱反制时, 他的出招速度又会加快。
她仿佛被笼罩在狂风急雨中, 然而周身却是烈烈燃烧的火海。
剑气连环飞射而来, 一分二,二分四,迅速分裂增生,同时不断激射而来,悉数指向她的周身要穴。
穆蕲的身影骤然一动,仙剑划出一道璀璨至极的光弧。
那水红的剑身上,明明焚缠着灼灼烈火,然而被锋刃所指之人,心中却升起了一股寒意。
那是剑势。
融入了杀气的剑意,引导出这般看似无坚不摧的锋利剑势。
对于别派剑修而言,火属灵根的人,几乎不可能修炼出这样的剑势。
空中血雾飞舞。
“穆仙君,两只光蝶。”
长老的报数声从远方传来。
玄仙宗弟子们注视着这一幕,他们都希望同门能赢得比试。
然而这一刻,许多人心中都升起一种无力感。
那不像是他们熟悉的战斗。
玄仙宗的剑修法修体修们,倘若境界相似,在决斗里就更像是在比拼各种秘技,你来我往使出杀手锏,花样层出不穷。
万剑宗的高手却并非如此。
自从这一场比试开始,穆蕲就并未捏过哪怕一个剑诀,也就是刚刚用法诀放了俩幻身而已。
除此之外,他的一招一式全凭心意,甚至已经褪去了招式本身的概念。
那并非是由剑诀串联起的攻势,只是最简单的剑招衔接。
因为经过无数次的练习与实战,顺滑如行云流水,圆满得浑然天成。
没有破绽和漏洞。
在绝大多数观众眼里如此,在他的对手眼里也一样。
“但她并不需要破绽……对吧?”
高境界的修士都站得远些,反正他们眼力绝佳,远目之术也都使得精妙,隔着几里地仍能看清每一个细节。
萧天炀就伫立在高空中,周围人影稀疏,彼此都离得很远,唯有熟人朋友才聚在一处。
旁边的崔槬听见师兄的话,不由挑了挑眉,“真就一招吃遍天下鲜?”
“怎么就不行?”
萧天炀反问道,“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单火罢了,比起那位用火的祖宗又如何,那都栽了,更何况一个小屁孩。”
崔槬摇了摇头,“姓穆的岁数比你我加起来都大。”
萧天炀无所谓地道:“……这不是对比前一位吗,可不是连他的零头都没有?”
结界内风云突变。
穆蕲的剑势完全展开,无数剑气迸发而出,牵引着对手卷入漩涡之中。
苏陆别无选择,只能和他以快打快。
在巍然峡谷间,莽莽激流之上,以绝大多数人无法捕捉的速度,两道身影闪转腾挪。
水红剑刃缠绕着赫赫烈火,偏偏又快如雷电,势如流水,但凡有一丝缝隙,就会精准地切入。
苏陆已经被破了三次护体灵力,数处经脉断裂。
若非元神和内丹无损,身上灵力循环恐怕都要出问题。
然而气海周边的经脉已经受创,再这么下去,内丹也要遭殃了。
穆蕲在剑道上的造诣非凡,无论攻守皆是随心所欲,出剑时凌厉凛然,变招时又虚实不定。
倘若是按着正常修士的打法,苏陆相信自己再修炼几十年也不是对手。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的一身修为,除去玄仙宗的功法之外,也有许多力量是来自血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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