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哀怨彷徨且浑身上下杀气缭绕的谢砚之。
青冥当即愣住,脸上仍保持着惊吓过度的滑稽表情。
他这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不成?君上何至于连觉都不睡了,大半夜跑来暗杀他?
青冥两眼发直地看着谢砚之朝自己步步逼近,仍有些发懵。
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直至谢砚之幽幽开口与他说。
“阿颜她要与我双修,你说我该不该答应?”
哦,还真是梦啊。
青冥闭上眼睛,“吧唧”倒回床上。
有够离谱的,不过,是梦就不用管了。
然而,他才倒下不久,便感受到了一股子有如实质的杀气,惊得他再次从床上弹起。
大半夜的,谁经得起这种折腾啊。
这梦可真是又离谱又真实,青冥半眯着眼从花瓶里抽出一枝红山茶,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道:“那我给君上您算上一卦好了。”
他边扯花瓣边念念有词:“给她睡,不给她睡,给她睡,不给她睡……”
谢砚之额角青筋跳了跳,更为离谱的是,他竟没打断青冥,颇有些在意地盯着那朵正遭摧残的红山茶。
直至最后一片花瓣被扯落,青冥哈欠连天地道:“好了,君上您也不必再纠结了,天意已定,是不给她睡。”
他说完,又直挺挺倒回床上,全然不顾谢砚之冷得几乎能将他冻成冰渣子的目光,睡得忒香。
意识彻底消散前,他好似又听见了谢砚之颇为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睡我,她还想睡谁?”
“她定是想以此为借口来摆脱我,呵,她休想!”
……
关门声响起,与那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自言自语一同远去。
被谢砚之折腾了大半宿的青冥终于能安心睡个好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厢,颜嫣也刚从锦羿房中走出。
她走这一遭自是来知会锦羿,告诉他,接下来她所要做的事。
结果正如颜嫣所预料。
锦羿压根不在意她打算睡谁,甚至想让她直接把谢砚之给娶了,好让他脱身。
这不,颜嫣前脚才回房,谢砚之后脚便跟了上来。
木着张脸立于月色下,盯着颜嫣看了好半晌,方才道:“我可以与你双修,但你要取消与锦羿的婚约。”
颜嫣:“……”
“那我还是去找别的男人好了。”
“天大地大,总能找出个不求名分,愿与我双修之人。”
取消婚约是不可能的,这亲一定要成,至于谢砚之,自是用完就得扔。
谢砚之闻言,深吸一口气,藏在袖中的手已紧攥成拳:“和他的婚约推迟五百年。”
颜嫣稍有些犹豫。
这婚虽说要成,可说实话,她也不敢和谢砚之有染的情况下与锦羿纠缠不清。
谢砚之此人心眼小,醋性大。
当年,谢诀不过是附身在一女子身上教她符箓,谢砚之便发疯将他丢去血渊禁地送死。
她多少都有些担心自己会拖累到锦羿,便一口应下了。
尔后,笑意盈盈地望着谢砚之:“今晚就可以开始了。”
谢砚之显然没想到竟这般突然,下意识皱眉:“现在?”
颜嫣将谢砚之反应尽收眼底,撩起眼尾看他:“怎么?不愿意?”
很久很久以前颜嫣就发现了,看似凶巴巴的魔尊大人其实是只纸老虎。
第一次牵手,是她主动。第一次亲吻,是她主动。就连第一次欢好,也是她主动。
虽说那次他掉进醋坛子里险些失去理智,是有意羞辱她,最后,却是她起得头,蓄意勾引,趁机把他睡了。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依旧没什么长进。瞧瞧,这才到哪儿?耳根便已红得能滴出血来。
颜嫣也不急着要答案,好整以暇地看着谢砚之犹豫挣扎。
许久以后,他方才启唇,竟是以不曾提前沐浴为由头拒绝她。
颜嫣险些笑出声来,抬手勾住他脖颈,踮起脚尖,咬着他耳朵说。
“明明心里想得要命,装什么假正经?”
谢砚之垂下眼帘,目光沉沉望她一眼。就在他低头的刹那,颜嫣已然仰头,含.住他唇瓣轻吮。
谢砚之双目圆睁,瞳孔倏地放大,手却不自觉搂住颜嫣柔.弱的腰肢,解开发带,用略有些沙哑的嗓音道:“闭上眼睛。”
……
次日清晨,青冥四处寻不到谢砚之,却不想,他竟从颜嫣房中走了出来。
青冥满脸惊恐,踉踉跄跄后退数步,捂着脑袋陷入沉思之中。
莫非……昨晚不是梦?
否则君上又怎会大清早地从颜嫣房中走出,还这般……这般憔悴……?
突然发现这等辛密的青冥本欲偷偷溜走,假装没看见。
哪想,谢砚之眼睛竟这般尖,隔着老远便瞧见了藏在树后的他。
听见谢砚之唤自己名字,青冥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近看,谢砚之愈显憔悴。
青冥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纠结模样。
谢砚之瞥他一眼,回想起昨夜所发生之事,言简意赅道:“她误将采阳补阴之术当做双修功法来练了。”
短短十八个字,所蕴含的信息量极大,听得青冥脑瓜子嗡嗡做响,好半会儿才将这句话彻底消化。
谢砚之没说的是,那采补之法极其凶猛霸道,得亏是他,换做旁的男子,怕是早就被吸干,死在颜嫣床上。
待青冥消化了这个信息,斟酌片刻,方才道:“夫人她,她可知此事?”
谢砚之稍稍思索:“大抵是不知道的。”
青冥:“……”
他甚是无语地道:“那您也不提醒提醒她,就这么让她吸?”
谢砚之对此不甚在意,甚至有些许快慰:“她既想要修为,给她便是。”
他这么做,自是有私心。
放眼六界,试问又有几人能经得起颜嫣这般折腾?她既折腾不到别人,自是只能回来,继续折腾他。
青冥:“嗬……”
简直叹为观止,搁他,谁若敢这么吸他修为,他非得将那人挫骨扬灰不可。
主仆二人边走边聊,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之中。倒是颜嫣,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转醒。
浅金色阳光洒落在她白皙的面颊上,她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悠悠醒来。
很是惊喜地发现,自己竟涨了近百年的修为。
这是什么概念呢?
在此之前,她只有十来年修为,只比寻常人家的姑娘矫健上那么一点点,勉强能与凡间普通男子打成平手。
而今,她凭空多出百年修为,终于像只正儿八经的妖了,徒手打趴十个猛男不在话下。
颜嫣越想越开心,由衷感叹,谢砚之果真是个宝,早知如此,就该早些去找他双修。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还管什么脸面?什么旧怨?涨修为才是王道。
她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正打算清洗身体,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很是清爽干净,想来是谢砚之替她清理过了。
更令颜嫣感到满意的是,谢砚之很是自觉,办完事就走,没赖在她洞府中。
实际上颜嫣误会了。
谢砚之分明就很想赖在她这里,这不是头一回被人当做炉鼎吸,没经验,怕被颜嫣嫌弃他虚么?
将来积攒够经验可就不好说了,怕是赶都赶不走。
被蒙在鼓里的颜嫣只觉谢砚之未免也忒好用了,尝到甜头的她决定去找谢砚之再试上一次。
却不想,甫一进屋,便瞧见谢砚之病殃殃地歪在床上。
颜嫣怔了片刻,当即与他说明自己的来意。她以为谢砚之会答应。
哪知,他竟找各种理由来搪塞。
还一副看上去被人采补过度的模样,很难不让人想歪。
颜嫣默默在心中想。
她不在的这十六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怎突然就变得这般不堪用了?
当年可都是她哭着求饶。
谢砚之将颜嫣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全看在眼里,真真是有苦不能言。
两眼一闭,翻过身去,不理她了。
虚就虚吧,短时间内再被吸一次,怕是真得晕在她床上。
颜嫣看着他那高大虚弱且气呼呼的背影,暗自在心中嘀咕。
你虚你还有脸跟我生气?
也罢,贪多嚼不烂,静下心来好好巩固新得的那百年修为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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