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被封五千年,什?么外界的东西都是稀罕物?。
南方将军虽然已经受命离开过魔域,可他哪一次出?去不是焦头?烂额,哪有心思看看魔域之外与魔域有什?么不同?
听见副官的话,他也来?了点兴趣,颔首道:“哦,是哪家酒馆?去看看。”
副官连忙引着南方将军到了家挂着红幡的酒家,南方将军一看这红幡便?顿住了,他神色不悦地?看向自己的副官。
副官也知红幡乃是北方寄氏所属的店铺,可魔域里能比寄氏商行更?厉害的也没几家。况且北方寄氏已经死了干净,纵然他们的附属还在经营,这点经营又能和寄氏再扯上什?么关系呢?
副官低声道:“将军不必担忧,这酒家的老?板与寄氏并不熟悉,不过只是祖上承恩,方入了寄氏。寄氏一亡,他只会高兴再不用?分成?,绝不会与叛徒有关。”
南方将军有些犹豫。
他了解寄红珠的影响力,不太相信寄氏的铺子会真不在乎寄红珠生死。然而他复又想想,如今寄红珠生死不知,根本回不了魔域,北方寄氏遗留的财产确实已经与寄氏无甚关系了。
他哼了一声,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也不知是这酒家确实隐忍还是正如副官所说,已不在乎寄氏生死,酒家瞧见了代?替了寄红珠作为主事人的南方将军,表现地?尤为恭敬热情。
他不仅专门为南方将军辟出?了雅间,还供出?了上清天?的酒。
这位寄氏的掌柜道:“这是好不容易从交界地?弄来?的仙酿!整个魔域也就我这儿有这一瓶,如今皆献给将军,还望将军日后在魔尊面前多多美言,切明我等忠心。”
南方将军作为从前常对寄红珠说这句话的人,自觉非常了解这位从属的心理。
他点了点,大度道:“自是如此?,你?又不姓寄,没什?么好怕的。”
寄氏的掌柜点头?称是,直把南方将军哄得心花怒放,方才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雅间。
而他一退出?雅间,面上的神情便?陡然一变,转身对来?接他的小二道:“主家要找的人到了,通知主家来?人。”
小二颔首,在众人不注意的角落敲了敲门。
屋内的红珠接到了信息,转头?对黎丹姝道:“鱼上钩了,丹姝,你?能搅浑这水,让我捞鱼不被发现吗?”
黎丹姝手握晨枢尺微微颔首。
她双手捏诀,笼着一层淡淡金光的灵息如涟漪般荡漾开。她的灵力也如水一般毫无攻击性,寄红珠甚至没有察觉到灵力的波动,黎丹姝已然道:“好了。”
寄红珠惊讶,她试探着下了楼,酒楼内宾客满座,甚至不少喝醉的人正谈论着秦岭一战,却没有人一个人瞧清她。
甚至还有来?往的寄氏仆从瞧见她称呼:“副官大人,您怎么出?来?了,是将军还有什?么要求吗?”
寄红珠啧啧称奇,问黎丹姝:“你?是改了这座酒楼所有人的认识吗?”
黎丹姝点了点头?:“借着晨枢尺之力,能有一炷香的功夫,你?得快点‘说服’南方将军,让他跟我们走。”
红珠闻言大笑道:“哪里用?得上一刻钟!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够了!”
黎丹姝听到红珠的话有些好奇,红珠她还算了解,并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人,她要怎么在一盏茶内说服南方将军?她又不会心术。
其实按黎丹姝的想法?,由她用?心术控制南方将军最为快捷,然而红珠担心同擅此?道的石无月看出?端倪,最好还是说服南方将军,让他心甘情愿的帮忙。
黎丹姝对此?并不看好,在她看来?似南方将军这般贪生怕死之辈,很难用?大义说服,她已经做好了若是红珠失败,便?由她接手的准备。
然而出?乎黎丹姝的意料,红珠真的只用?一盏茶就说服了南方将军——准确来?说,她甚至没用?上一盏茶。
红珠进了门,直接提起了南方将军的衣领,将醉醺醺的他拎在了半空中,直接将魇魔刀架上了他的脖子。
“现在死,亦或者助我救出?我的下属,邱南,你?选一个。”
如何对付贪生怕死之人,自然直接拿捏他的生死。
四?方将军对石无月的惧怕远不如寄红珠,毕竟当初真刀真枪平了四?域、杀红了眼的也是寄红珠。
南方将军的酒在一瞬间就醒了。
他望着自己脖子上的魇魔刀,知道寄红珠没在开玩笑。
他了解寄红珠的实力,知道她说要杀一个人,便?是只剩下一口气,也会先宰了对方——他毫不怀疑寄红珠威胁的真实性。
寄红珠耐心不太好,她抖了抖被自己拎起来?的现任主事人,不快道:“当然,你?也可以赌,赌石无月会不会为了救你?先杀了我——但我劝你?一句,他先前杀不了我,之后便?也杀不了我。而我要杀你?,可是确确实实能杀了你?。”
曾经治理魔域诸事的朱阁之主,但她冷下面容时,便?是金殿也要静默。
南方将军哪里还有胆子说要告诉石无月,他豆大的汗珠落下,根本不敢违抗寄红珠的命令。
“我帮、我帮!”他急切道,“您吩咐!”
寄红珠冷笑了一声,丢下了南方将军。
他的副官已经吓得说不出?话,黎丹姝瞥了对方一眼,便?瞧出?了对方眼里深处藏着的蠢动。
她扫了一眼副官,问红珠:“他是死是活没什?么影响吧?”
红珠扫了一眼,她回答说:“没什?么大用?,要杀的话我这就动手。”
副官闻言直接吓傻,他不明白自己什?么也没做,怎么就突然触动了黎丹姝的杀心。
他连滚打爬向南方将军求助:“将军,将军救我——!”
南方将军自身难保,可他看了看寄红珠,还是咬牙道:“红珠大人,如今魔域上等魔修稀少,我这副官怎么说也是大魔修为,还请红珠大人看在魔域未来?的份上,留他一命吧!”
黎丹姝闻言看了他一眼,红珠也犹豫了。
副官像是得到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向南方将军那去,黎丹姝却寄出?了晨枢尺,轻轻点在了他的眉心。
南方将军不明所以,直到黎丹姝从他的眉心抽出?一枚小小的灰卵。
见到那灰丝,南方将军脸色大变。
活在魔域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那是魔虫之卵——是用?来?控制旁人的!
南方将军对这东西还更?了解些,因为魔尊正打算用?这东西来?操控寄红珠的魔军!
只是——他从未给自己的副官种下过灰卵,这灰卵是谁种的?副官真正效命的主人又是谁?
黎丹姝捻着那枚灰卵道:“难怪石无月敢让你?代?替红珠,原来?早已安插了人。”
南方将军心中一惊:“什?么……?”
黎丹姝好心道:“石无月的多疑你?还不了解吗?他连渊骨都要洗魂而用?,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让你?当了主事人?”
“你?身边早就有他的‘眼’了。一旦他认定你?背叛,都无需亲自动手,这句傀儡就会动手杀了你?。”
南方将军大骇,他面无血色。
偏黎丹姝还在温声安慰他:“别怕,这卵还没孵化,石无月还不能透过他的五感察觉到你?在做什?么,最多也就是你?的副官听完了咱们的话,回去报告给他罢了。”
南方将军已然在想,他和副官说过多少话,石无月又知道他多少?
寄红珠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直接道:“现在你?还要留他的命吗?”
南方将军看了眼他的副官。副官双目呆滞,反瞧不出?清醒时的贼眉鼠眼。他们其实相处了很多年,可以说,寄红珠当了多久的主事人,他的副官就跟了他多久。
他很信任他,信任到在医谷之事时,甚至愿意说出?不该说的话来?保他。
他们如兄如弟,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背叛他。
南方将军一瞬想了很多,甚至自己也摸上了腰侧的刀。可他最终咬牙道:“……他或许不是自愿被种魔卵,更?何况,若是杀了他,魔尊恐有所觉,反不利于您。还请红珠大人饶他一命。”
寄红珠听到这里,是真感兴趣地?扬了眉。
她从没想到,贪生怕死的南方将军,竟也有会留隐患的一天?。
黎丹姝倒是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而道:“你?想不想走?”
南方将军一愣,黎丹姝已然道:“我们事成?后,石无月必然会发怒折返,顾不上你?。届时你?大可以离开魔域,前往上清天?。”
“红珠可以收留你?,只要你?向她效命。”
南方将军听完后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他忍不住问:“离开魔域,前往上清天??”
“可是上清天?——”
黎丹姝道:“上清天?已和红珠大人缔结了盟约,只要你?投入红珠麾下,与她共同抗敌,上清天?自然也是你?的庇护者。”
在南方将军有所犹豫的瞬间,黎丹姝捏碎了那颗魔卵。
顶着南方将军不敢置信的表情,她微微笑道:“好了,如今石无月知道他的眼线被拔除了,放心,以他的疑心,你?在魔域活不了了。”
南方将军嘴唇蠕动,关于对副官的不舍,他有一半是真情,更?多的一半则是演戏。他知道寄红珠看中同胞,方才故意演了那么一出?,为得就是希望寄红珠留他性命。他并不相信寄红珠真能赢过石无月,从一开始他想得,便?是如何从两头?保住自己,而不是真选一边站。
只恨这站在寄红珠身边的女人眼睛太毒,他自认演得并无痕迹,竟还是被对方截去了退路!
不错!
他保下副官,本是既能博得寄红珠好感、又能令石无月不对他起疑。如今可好,虫卵被毁,无论他如何说,石无月都会对他疑心了!被魔尊疑心,他活不过第二日!
他再没了选择!
南方将军这次是真的嘴唇哆嗦,他看了黎丹姝许久,方才道:“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不知阁下为何如此?待我?”
黎丹姝闻言诧异。
她可没有用?心术影响过南方将军,按照道理来?说,对方不应该认不出?她。
黎丹姝有些好奇地?上前一步,问:“你?真认不出?我吗?”
南方将军正要骂人,忽瞥见寄红珠的神情。
在他的记忆里,寄红珠只对一个人如此?包容忍耐过,可那家伙是个来?自上清天?的疯女人——
记忆中的面容与如今的面容逐渐重合。
一模一样的脸,迥然不同的气息神态,南方将军终于认出?了心狠手辣的对象。
“丹、丹宫之主……?”
黎丹姝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微笑道:“你?看,你?连我都见过了,石无月更?不会信你?了。”
南方将军真想昏过去,可寄红珠还在身边,他不敢。
退无可退,他只能合作。
好在寄红珠的要求不过分,她只要南方将军将石无月拖上一时半刻,让她好去救人。
南方将军闻言,犹豫道:“一时半刻许是不够,您的部下,如今都在三月窟,而他们的状况,不算太好。”
红珠皱眉:“什?么叫状况不好?”
南方将军遮遮掩掩的说了,他没说自己是执行命令的人,只说她的军队不服尊令,不愿自发种下魔虫之卵。石无月为了能尽快掌控她的军队,命人没日没夜去折磨这些家伙,以期摧垮他们意志,好强行种下虫卵操纵。
红珠听得面色发冷,她一连说了三句很好,听得南方将军胆战心惊,不知很好在哪里。
直到黎丹姝说:“你?可以与石无月聊一聊他被掐灭的虫卵,以石无月的性格,应当会被拖上一时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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