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打听的事我已经打听到了,我的身份, 你不许和兰莳提起半个字。”
祁妙点头答应,“可以。”
重溟这才放下心, 从袖中抖出一页纸。
“那群河鲜一个个傻的出奇, 本殿下用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勉强从一只老王八口中套到一点消息。”
祁妙:“你说就是了。”
重溟:“跳河自尽的叫茵娘, 它从小看着长大的,至于那具白骨,是仙门弟子, 它没见过。”
“这我已经知道了,说点我不知道的。”祁妙沉吟道,“比如, 那具白骨的魂魄, 到底去了哪里。”
说起这个问题,重溟忽地笑了一声, 故意买了个关子, “你绝对想不到。”
见状, 祁妙坐正了身子, 等着他的下文。
重溟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
“她, 在茵娘身体里。”
祁妙睁大了眼。
“当时茵娘跳河后, 尸体恰好就砸在了那具白骨之上,更恰好的是,她们两人八字相同,魂身极度契合。
待茵娘入了冥府,她便趁机摆脱锁魂钉的控制,夺了这具身体,借尸还魂。”
所以,祁妙他们当时见到的,已经不是真正的茵娘。
所以,她才会对凌云剑法那样熟悉。
所以,她费尽心机引他们去幽篁山,其实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告诉他们真相——
容忆。
祁妙抬头,望向夜幕上的那轮明月,心中的那个猜测由最初模糊的轮廓,慢慢清晰。
只等百事通送来最后一块拼图。
那个人,真的会是她吗?
*
与重溟分开后,祁妙沿着乡间小路慢腾腾返回城中。
虫鸣蛙叫里掺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那轮月晕来看,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一切都很祥和。
她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嘴里,不禁回想起上次的这个时候,也是在回城途中,自己偶然撞见了苏酩在破庙杀人。
这一次……不会再有什么事发生了吧?
祁妙在心里默默祈祷。
天不遂人愿。
往往怕什么来什么。
莫十九带着万仙盟的人出现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逮到你了。”
狗尾巴草掉在了地上。
祁妙在心里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一天天的,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反正就是没有安生日子过。
“不知莫统领有何贵干?”她不动声色的后退。
莫十九笑容更大了几分:“我来给你做花圈。”
祁妙:“???”
下一刻,莫十九收了笑,寒着脸对身后示意,“动手。”
刹那间,几十名高阶修士同时掐诀结阵,将祁妙困在中间,前路被堵死,后路亦被断绝,她逃无可逃。
事情发生的太快,她狼狈躲过阵中刀光剑影,沉声问道:
“无缘无故对凌云弟子动手,万仙盟这是什么意思?”
莫十九冷笑,“因为你,我哥到现在还缠绵病榻,成了半个废人,咱们之间,早该算这笔账了。”
祁妙满头问号,“莫十三?相思镇一别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他受伤关我什么事?”
“不,你们见过。”
莫十九一字一顿道:
“在祁家村。”
祁妙一怔,旋即很快明白过来。
那个想杀她的黑衣人……
是莫十三?
原来万仙盟这么早开始,就想要她的命了。
祁妙咬牙。
不用想也知道,这背后的主谋,是萧寂那个狗贼。
他或许,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所以才会拿出碧落剑,想要当众拆穿她。
只是没料到其他人会这么怂,因为不敢得罪苏酩,连带着对她的身份,也不肯细查。
“我要见萧寂。”她干脆道。
“你死后尸体自会被呈到盟主面前。”莫十九恨声道,“当然,前提是你还能留下全尸。”
祁妙便不再废话,心一狠,接连扔出上百道剑诀,硬生生将阵法炸开一个缺口,顶着刮骨似的刀风,纵身飞出,直直落到人群后方。
那里有一辆木制轮椅,坐在上面的青年斜靠着扶手,玉簪束发,眉目温润,俊美脸庞带着病态的苍白。
他摩挲着腕上的檀木珠串,对面前的少女闲闲一笑。
“还是发现我了啊。”
祁妙没说话,只是薅起袖子,一把掐住他咽喉。
莫十九:“城主!”
萧寂抬手,艰难对他摇摇头,双眼仍然直勾勾盯着祁妙,脸色因为缺氧,而渐渐涨红,青筋爬上了额头。
他精通阵法,修为却并不算高,身体在早些年就损伤到了根基,虚弱得可怜。
只要祁妙再加上一点点力。
他即刻便会死在她面前。
最后一刻,祁妙还是放了手。
“咳咳咳——!!”
犹如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长长的一声呼吸后,萧寂剧烈咳嗽。
他狼狈的弓着身体,冷汗打湿了额发,再也没有刚才的风度翩翩。
祁妙烦躁的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儿。
听到系统里持续下跌的好感度,更觉糟心。
不过想想也是,在他的认知里,当年萧家出事,他死里逃生,拖着一身的伤来凌云寻她,却被她当众退婚羞辱。
有这样的前提在,他想弄死她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除非他脑子突然坏掉了,或者她救了他的命,否则,这个破任务,绝不可能完成。
“咳咳,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萧寂蓦地抬头,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一抹讥笑:
“云渺,你如今倒是格外的心软。”
祁妙一把攥住他衣领,凑近了些,在他耳畔低声道:
“我叫祁妙,萧城主,你不要认错人了。”
“祁妙?”萧寂眼里没有半分温度,“你怎么敢用这个名字,你怎么配用这个名字。”
祁妙理直气壮:“名字父母所给,我为何不能用?”
他指尖死死扣住轮椅扶手,一字一顿道:
“你杀了我的妙妙,如今还顶着她的名字夺舍。云渺,你果真无耻至极。”
祁妙满脸错愕。
萧寂眸中戾气翻涌,哑声道:“当初你退婚,我不怪你,明哲保身是人之常情。”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杀了妙妙。”
他眼眶通红,“那是世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了。”
祁妙默然。
好一会儿,她松开萧寂的衣领,站直了身子,“没有第二个妙妙。”
萧寂理理衣襟,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她低垂着眼,凝着地上的砂砾,轻声道:
“从一开始,就只有我。”
“还想骗我?”
他嘴角弧度嘲讽,对她的恶意半点不加掩饰,“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想要和我说,自己是妙妙吧?”
“云渺,你真够恶心的。”
“你头上的簪子。”祁妙道,“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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