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秦奚丹柔和的声音在卫生间里响起,“我在这里。”
她推开门走出来,安抚着找不到主人叫声都变成呜呜的大狗,抱住安德烈,蹭了下它的狗头。
刚才她试了下,进入了镜子里。镜中的世界是一个扭曲、破碎、颜色纷繁的世界,在里面有着一扇又一扇的门,待到一分钟的时候,她开始感觉有点不妙,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连忙推开最近的一扇门,从卫生间的镜子里回到现实。
看来虽然系统说,待三分钟才会招来诡异的存在,可是三分钟应该是个极限的时间,一分钟的时候,就会被那东西注视。
以后进去还是得注意时间。
秦奚丹坐在沙发上,垂眸凝视掌中的镜子,只看了眼,她的身形就定住。
镜面里映出的脸惨白如纸,脖子上一道青紫色的勒痕,但这不是最恐怖的,两片菱形的镜片镶嵌进她的眼眶里,深深嵌入血肉,鲜血从死白的脸颊滑落。
怎么看都是一张死人的脸。
秦奚丹心脏几乎骤停,好几秒后,才把镜片丢到沙发上,大口喘气,眼睛里蒙上层水雾。幸好她在镜子的世界里看见过这幅眼眶里镶镜子的尊容,才没有被吓得当场去世。
她闭上眼,长睫微颤,心里冷不丁冒过一个念头——
这该不会是自己的第二态吧?
被黑暗污染的人,比起人,更像是行走在人间的厉鬼,变成这样的自己,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秦奚丹的肩膀轻轻颤动,眼里酸涩,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直到手背传来温热湿漉,她睁开眼,擦掉眸中滚烫的液体,对着焦急的大狗微笑,“没有什么、没有什么……我只是有点想家啦。”
“汪呜。”安德烈蹲在她身边,把脑袋搭在她的膝盖上,无声安慰着她。
秦奚丹做好心理建设,重新拿起镜子,看眼镜中的恶鬼,默默比个中指。她把镜子翻过来,却发现,这一面镜中照出的自己没那么可怕,至少像个人。
镜中的人依旧是她的脸,肤色白皙,面部轮廓柔和秀丽。
只是在现实里,她的眼睛本是深褐色,阳光照下来时,透着些许的酒红,像盛春漫山遍野开满的、不名贵却生机勃勃的野花。
但是,镜中女人瞳孔颜色变成银灰,冷漠而克制,仿佛一面银色的镜子,公正地倒映世界万物。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将柔白的面孔添上层朦朦胧胧的光。
女人眸色银灰,如同神明。
哈?我咋还有两幅面孔呢?
第22章 第 22 章
秦奚丹想不明白, 把镜子翻个面,看了眼女鬼形态的自己, 又翻转过来, 打量更像神明的脸。
还是像神明的这一边漂亮点,感觉皮肤都好了不少,像开了柔光特效,白得反光。
她又高兴了点, 欣赏了下自己的脸, “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是一无坏处嘛, 还可以给自己照镜子的时候开开美颜。”
她的第二态又有两种相态, 一种像是恶鬼, 一种是银瞳……像开美颜。
章南露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是觉得这是常识, 忘记提及,还是有其他原因?
秦奚丹准备拿起镜子, 以后有机会去照一照他, 看看他是不是也一样有两幅面孔。她仔细对比镜子两面自己的面孔, 在正面, 她的脸凄厉如恶鬼,眼眶镶嵌锋利镜片, 脖颈勒痕明显,而在反面,镜中照出来的人双眸银灰,身披月华,纤细脖颈缠绕海棠花簇成的丝带。
这两个相态是相反的, 如果说一面像恶鬼, 另一面, 却像神女。
而且,眼里的镜片,脖上的勒痕,都和她遭遇的诡异事件有关,这就是章南露所说的,被黑暗污染后,发生的畸变吗?
鬼屋里邪修的第二态爆发出强悍的力量,也许她用第二态现身后,实力也会增强,而且这幅尊容出现,还能吓吓别人。
但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第二态,而且直觉告诉秦奚丹,最好不要这么做。
她想到一件事,把镜子转过来,对准安德烈。
趴在她膝盖的黑狗抬起湿润的眼睛,“汪呜?”
在正面镜片里,安德烈的头顶多了一顶黑色的高礼帽,湿润的眼睛赤红狰狞,嘴角獠牙明显,宛若恶鬼,而在镜片反面,没有照出它的影子。
秦奚丹看着镜子里面戴帽子的绅士狗狗,倒也不害怕,惊讶地说:“安德烈,你也有第二态了哎!你也是一只修炼者了!”
“汪!”
她弯弯嘴角,“以后你做我的灵兽吧,我们两个一起修仙。”
黑狗用脑袋拱了拱她的手,“汪汪!”
秦奚丹站起来,走向肉香四溢的厨房,“来,吃肉啦,你是一条尊贵的修炼狗,以后每天肉骨头配额增加一根吧,这样才对得起你的身份。”
安德烈高兴地跟在她后面,尾巴晃得快飞起来,“汪汪汪!”
喂完狗子,秦奚丹来到桌前,拧动笔帽,打开那支被摧残得笔尖扭曲的钢笔,在纸上划了下。白纸往下凹陷,被划出一道并不明显的痕迹。
这支笔刚到她手里时,还完整而华贵,是支让安德烈先生疯狂的古董笔,但被她当成凶器用了好几次后,钢笔被摧残得笔尖扭曲,笔缝里洗不干净的血渍,外壳有崩裂的痕迹,显得凄惨又可怜。
如果安德烈先生还在世,恐怕也认不出这支钢笔了。
不知道钢笔被损坏成这样子,以后用起来还顺不顺手 ,威力还有没有之前大。不过她这次钢笔被损坏,但又拿到一片隐世之镜的碎片,也不算太亏。
下一步的目标,是给自己找一个信奉的神,这样才能借用高位存在的力量,让驱邪咒和其他术法能拥有威力。
可是她是个不虔诚的信徒,选个信仰也只是为了让术法有用,如果真的有更高位的存在,发现她把神当成工具人,怕不是直接一道雷劈过来,让她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信仰。
秦奚丹在纸上写写划划,最后端正地写下酸辣粉三个字,认真地朝纸张拜了几下。
酸辣粉,我滴神!
没有人说不可以信酸辣粉吧?没有吧没有吧?
然后她试了下,使用驱邪咒还是毫无作用,于是她换成火锅、烤肉、担担面、飞天意面、麻辣小龙虾……试了好几次后,秦奚丹悲伤地发现,没有酸辣粉、火锅之神,朝它们拜,并不能获得力量。
她又试了下牛顿、爱因斯坦、马克思……
依旧没有用。
高等数学、概率论、三大定律、结构力学……
好吧,还是没用。
最后秦奚丹写下女娲娘娘,虔诚地拜几下,恨不得对着女娲喊声妈。
然而还是没用。
看来自己原来世界的一些神管不了这个世界,秦奚丹感到有些悲伤,双手托着下巴,思考怎么找到一个可靠的、大方的、不在乎信徒信仰是否虔诚,可以让自己剥削……信仰的神明。
而且这个神一定要很强大,信徒够多才好。
足够强大的话,自己借用祂的力量时,术法的威力应该也会更强;而祂的信徒如果太多,再多她这么一个并不虔诚、暗搓搓把神明当工具人的小混子应该也不会注意到。
在网上搜索完资料后,秦奚丹拿出找实习公司的劲,找到几家符合要求的神明。
最有名、信徒最多的是因斯神国的无上之主,永恒之主,传说这位神明全知全能,法力强大,无所不能。这也是信徒最多的神祇,整个因斯神国都匍匐在祂的脚下,而作为这个世界强大的国家,因斯影响的范围远不止自己一个国家。
秦奚丹动摇了一下,虽然对方是个外国神,可宣传十分到位,芦国教堂林立,有不少人信祂。而且,听说信祂能免费从教堂神甫那领到油、面,还能得到免费的圣水。
好像待遇还蛮好的样子。
但秦奚丹补习关于这位无上之主的知识,觉得这并非一个仁慈的神明,祂心情不好时,就会降下天灾,杀的人比救的人多得多。
看着无上之主惩罚愚昧世人的故事,秦奚丹皱了下眉,觉得这些故事也许更适合安在邪神上。作为一个即将入职的小混子,她肯定不能给个弑杀严厉的“上司”的递交混子简历,于是她略过这位最出名的神祇,看向下一家可以供自己混的神。
找来找去,秦奚丹发现还是芦国本土的神仙好啊,没有太多的仪式感,也不用遵守什么禁忌规则,很接地气,适合她这种混子。
“后土娘娘、城隍、四仙……”她念着这些名字,感到一阵头大,决定找时间再摸到它们庙里去,一个个考察过去,争取给自己未来找个好的大腿。
弄完这些,秦奚丹吸取这次鬼屋的教训,决定每天晚上除掉历史课程、修炼课程外,还多加一项,外语。她先是用特制的符纸画了三张符,又练练明目诀,然后开始疯狂学习历史和外语。
读高中的时候我都没这么努力。
她学得迷迷糊糊,一头栽在硬邦邦的桌子上,脑袋磕得一块红,懵懵地摸到床上,栽进松软的被子里,一边想自己要是这么努力,早上清北了,一边又想上清北又怎么,反正总归是倒霉要穿越的。
真是倒大霉。
秦奚丹把被子往脑袋一盖,睡觉!
“叩、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从她的窗外响起,趴在床脚的黑狗马上坐起来,凶狠地对着窗户,呲了呲牙。
对峙不知多久,那阵敲门声逐渐变弱,慢慢消失。
黑狗汪呜一声,重新趴在床脚,耳朵竖起,警觉地打量四周,时不时呲牙低吼,凶相毕露。
……
但第二天秦奚丹醒来时,大狗趴在她的胸口,毛茸茸热烘烘的狗脸窝到她的脖颈处,把她压得快喘不过气。
她咳嗽一声。
黑狗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哼哼唧唧地舔她的脸。
秦奚丹把狗推开,“以后不许上床了!”
安德烈趴在地上,委委屈屈地“呜”了声。
秦奚丹给它倒满狗粮,从冰箱拿出便利店买的面包,随便吃几口应付下早餐。她不是那种会做饭的人,大抵是以前被朋友宠坏了……那时她年纪小,长得乖巧漂亮,性格又软软的,福利院的嬷嬷姐姐最喜欢她,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也下意识把她当成妹妹来照顾。
谁能想到,一朝穿越,居然变成了老师,要开始磕磕碰碰地学会保护别人。
秦奚丹狠咬几口面包,想起陪自己长大的朋友,和福利院的阿嬷,眼睛泛起蒙蒙的水雾。
心里漫起淡淡的惆怅和遗憾,胸腔有点酸、也有点胀,酸胀顺着肺管往上涌,嘴里咀嚼的面包似乎透着苦味,难以下咽。
直到离开家,坐到学校办公室里,这种酸涩与遗憾还没有消散。
她拿出符纸和毛笔,在空无人的办公室里继续画符,直到校园坐在办公室一边画符,一边等系统发布每天的任务。
寂静的校园慢慢恢复生机,学生们的谈笑声与清晨鸟儿清脆的啾鸣混合在一起,随清风从窗外飘了进来。
同事们陆续来到办公室,看到她早早过来,直夸她勤奋。
秦奚丹把符纸藏在书下面,和刘芳贾爱晚他们打个招呼后,开始闭目练习明目诀。贾爱晚看了,也很自觉地加入按揉眼睛的行列。
“老师——秦老师——”
听见声音,她回过头,四个脑袋齐齐从门框边缘冒出来,眼巴巴地瞅着她。
秦奚丹转身,“有事吗?”
颜逸招手,“老师,老师,我们申请补课。”
“咳咳——”贾爱晚咳嗽起来,差点没把口里的茶水喷出来。他和刘芳交流下眼神,脸上俱是不解,这群恨不得把焚书坑儒写在脸上的叛逆学生,居然会申请要老师开小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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