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渊和疾风尚在原地,连衣服都没乱。
陆行渊抚摸疾风的脑袋,冷冷笑道:“雕虫小技,花里胡哨。”
就这点实力,怎么有胆子换他的签?
第七十九章
陆行渊原本打算点到为止,以免闹出太大的动静。但是卫英撞在枪口上,暗地了换了他的签。这挑衅的自己送上门来了,陆行渊要是不给点反应,好像说不过去。
疾风一口雷就能让这小子歇菜,陆行渊都不需要出手,确定晋级后,带着蛊雕扬长而去。
其他赛台还没有过招,这边已经利索地结束了战斗。整个赛场鸦雀无声,他们原本以为卫英出手,多少能有点看头,结果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陆行渊到底强不强,想来此刻众人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掌门诧异地看向舒言,道:“你这放养的徒弟,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舒言没吭声,他看向程修,目光带着疑惑,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徒弟这样强。程修埋头喝茶,心虚地避开了舒言的视线。
“厉害是厉害,可这不就得罪了卫家……”
一旁有长老小声嘀咕,看起来对卫英的家世有所忌惮。
宗主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我们御兽宗的弟子大赛,什么时候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了?卫家有意见,就自己把人带回去,御兽宗不是他家的一言堂。”
卫家不属于宗门势力,而是皇朝脚下有名有姓的世家,和皇族沾亲带故。
说来也巧,这次和天衍宗联姻的三皇子谢廉,其母族势力就是卫家,卫英按辈分还要叫一声表哥。
这两年,因为云棠的离去,各路皇子各显神通,卫家的发展更是如日中天,卫家派去各个宗门求学的弟子也不免浮现出几分眼高于顶的傲气。
卫英年纪小,是实实在在的老来子,所以卫家的长辈都比较宠他,就连谢廉也会尽量满足他的各种要求。
他屈居在这个二级宗门,完全是因为一级宗门的多数亲传弟子在家世上不比他弱,他担心不能肆意妄为,宁做鸡头不做凤尾,选了个没什么竞争对手的二级宗门。
他越明白卫家的势力,做事就越随心所欲,仗着环眼白头秃鹫是少见的强悍凶兽,可以轻易的击溃对手,没少在宗门作威作福,欺负其他弟子的契约兽。
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世,不好计较,只能忍气吞声。
他今天换了陆行渊的签,算是踢在铁板上,陆行渊可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半点面子都不给。
能当上一宗之主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孬种,长老见宗主动怒,隐晦地扫了眼在场的另外两个皇子,闭上嘴继续看比赛。
谢遥注意到这股涌动的暗潮,他逗弄手上的蜥蜴,多看了那名长老两眼,长老的担忧不无道理,一旦谢廉和天衍宗顺利联姻,卫家就多了个盟友,又能往外扩张势力。
卫英天不怕地不怕,等他醒来后,知道丢了颜面,失了名次,一定会让卫家对付陆行渊。届时,陆行渊的师尊保的住他吗?
“十七弟,你说给三哥添堵的闲事,我应该管吗?”谢遥看向谢陵,其实在他问出这个问题时,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陆行渊能够一招制服敌人,不管是因为妖兽特殊,还是因为他本身实力强悍,都有让谢遥结交的资本。
如今皇朝内权势动荡,这样的人才谢遥怎么能看着他白白流失?
听见是要给谢廉添堵,谢陵笑容满面,道:“还有这种好事?七哥也带上我呗。”
谢遥哈哈大笑,他倒是差点忘了,谢陵小时候还没拜陆行渊为师前,谢廉为了讨好云棠,故意让人把谢陵锁在静室里面,饿了几天几夜才假惺惺的把人放出来,装出一副好哥哥的样子说自己疏忽大意,推了个替罪羊出来后,就不了了之。
谢陵这头狼崽子,看着阳光明媚,一脸的人畜无害,实际上逼急了也会露出獠牙,一口咬断敌人的咽喉。
谢遥需要他,便捧着他。
弟子大会只比三次,陆行渊第三次的对手也是人中龙凤,他一上场就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丝毫不敢小瞧陆行渊。
他给了对手应有的尊重,陆行渊也尊重他。
这一场陆行渊稍微比划了两下,他是想和疾风打个配合,但是他们很没有默契,他往前冲,疾风往后退,他往后退,疾风往前冲。
对手还以为是他们的计谋,应付的很小心。
最后因为实在难以统一步调,陆行渊结束了战斗。他怕继续打下去,他和疾风就要露馅了。
别的弟子和契约兽是步调一致,相辅相成,他和疾风是相互拖后腿,没有默契全靠演。
陆行渊三场比赛全胜,获得了不错的名次,主持比赛的长老问他有没有兴趣冲击去一级宗门比赛的名额,陆行渊没有明着拒绝,只说要先问过师尊的意见。
舒言对徒弟是放养,这一问极有可能就是遥遥无期。
长老没有强求。
这一届的弟子大会,杀出陆行渊这匹黑马,舒言面上有光,宗主也很高兴。一个宗门,顶层的力量是保证,新生的力量是未来,只有同时保证这两股力量,才能让宗门越走越远。
弟子大会后,金乌西坠,一场盛大的晚宴拉开序幕。因为准备比赛憋了多日的弟子们彻底放松下来,准备大醉一场。
陆行渊被舒言拉着去见识宗门内的长老,他今日表现好,人人都夸舒言收了个好徒弟,就是看见陆行渊的脸上的面具时,不少人欲言又止。
舒言也注意到了,带着陆行渊认完在场的长老后,盯着他的面具道:“我有个老友医术不错,真的不需要我请他帮你看看?”
舒言对陆行渊的脸还有点浅薄的印象,只记得五官端正,棱角分明,随便往旁边一站,都是玉树临风。
他对容貌这种事并不在意,但那些长老惋惜的神情让他有些微妙的不爽。仔细想想,自己徒弟还那么年轻,确实不能一直戴着面具生活。
陆行渊今日饮酒,面具戴的没有那么严,依稀能看见他流畅的面部线条。他毁容是全凭自己一张嘴,舒言就是真把人请来,也是无济于事。
他正犹豫如何拒绝,就听见有人在耳边轻笑。
谢陵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身旁,端着酒杯先敬了舒言一杯酒,目如寒星,璀璨生辉。
“舒长老,我七哥想和这位师兄聊聊,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谢陵是狼族,柔软的耳朵,蓬松的尾巴,处处都合舒言的心意。舒言面色缓和,明知谢遥找人是为了什么,但看在谢陵的面子上,还是点头允许陆行渊过去。
虽然徒弟是自己收的,但这一身的本事不是他教的,他没有理由阻拦他去冒险。
谢遥坐在不远处的宴席上,为了拉拢陆行渊,他在喧嚣中选了个安静之地,周围全是他带来的人,没有御兽宗的弟子。
陆行渊和谢陵并肩而行,在热闹的狂欢中,在宽大衣摆的遮掩下,谢陵勾了勾陆行渊的手指,一触即离。轻飘飘的,像羽毛一般,让人误以为是错觉。
陆行渊扭头看过去,谢陵也跟着扭头看向别处,躲开了他的视线。
宴席上,灯火璀璨,橘色的光晕落在谢陵的半边身体上,温暖的像阳光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据为己有。
陆行渊心生旖旎,转而又是冷静的克制。
大庭广众之下,就算谢陵真的有意撩拨,他也只能让着,不能把人抓过来就地正法。
谢遥等候多时,陆行渊到了跟前,他连忙起身,拱手道:“白师弟,冒昧请你过来,要是有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陆行渊抬手回礼:“七殿下客气,能得你的青眼,是白某的荣幸。”
谢遥是陆行渊进入御兽宗的目的之一,眼下对方自己送上门来了,陆行渊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谢遥是个健谈的人,喝酒也厉害,宴席上不缺酒水,他和陆行渊说话时,敬了陆行渊好几杯酒。
御兽宗的酒不醉人,但陆行渊今晚喝了很多,喝了这几杯后,就挡了自己的杯子。
“七殿下,实不相瞒,我这人酒量不行。我要是再贪杯,恐怕就得倒头大睡了。”陆行渊松了松面具,露出来的侧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浮现一层薄薄的红晕。
谢陵的视线飘过来,他坐在陆行渊的正对面,独自小酌,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
陆行渊皮肤白,这红晕就像是晚霞亲吻他的脸后留下的印记。谢陵的视线不由地上移,落在陆行渊长角的发间。
他记得那只角的触感,更记得陆行渊绯红的面色。
真好看,谢陵在心里默默道。桌子下的脚不老实,足尖抵上陆行渊的小腿,那力道不重,却让陆行渊身体发麻。
陆行渊戴好面具,遮去自己的面色。
谢陵嘴角含笑,足尖一点点上移,在陆行渊的腿上缓慢摩挲。
谢遥不知道眼前这两人之间的猫腻,见陆行渊正襟危坐,担心惹他不高兴,让身边的人把酒撤下去,换上来一壶醒酒茶。
“我来之前,也曾听过白师弟的传闻,一直好奇是个怎么样的奇人。今日见着了,不仅解了心头疑惑,还觉得一见如故。”谢遥给陆行渊倒了一杯茶,道:“我还要在御兽宗多留两日,不知能否请白师弟作陪?”
“七殿下盛情相邀,我自然……愿意。”陆行渊顿了顿,声音微哑,目光幽暗地瞥了谢陵一眼。
谢陵故意撩拨,被人瞪了也没有收敛,反而端起谢遥给他留的酒杯,慢悠悠地品尝。他慵懒地靠着椅子,身体放松,视线始终在陆行渊的身上,不像是在喝酒,倒像是在回味陆行渊的窘态。
暧昧的灯火,人声鼎沸,在喧嚣之中,以下犯上,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第八十章
夜色昏暗,觥筹交错,越是明亮的灯火之地,越是容易让人忽略阴影处。
陆行渊庆幸自己戴着面具,能够遮掩微微发烫的面色。他几次给谢陵使眼色,谢陵看见了,但就是不收敛。他没有参与这场谈话,他只是在暗地里让陆行渊分心。
陆行渊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尽量忽略那股异样。好在谢陵还是有点分寸,只是摩挲他的小腿,让他不至于太过失态。
面对谢遥的拉拢,陆行渊表现的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自己需要进入皇朝就显得急功近利。他有意保持一定的距离,不会让谢遥觉得他疏远,也不会让谢遥觉得他没有想要结交的意思。
谢遥欣赏他的为人,在谢遥看来像他这样的有识之士,有点性格实属正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场盛大的晚宴逐渐散去。
谢遥和陆行渊的谈话点到为止,舒言估摸着时间过来要人,免得自己的徒弟一个晚上就栽入别人的漩涡中。
陆行渊和谢遥告别,谢陵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他收回桌子底下的脚,笑容明媚,哪里看的出半分使坏的样子?
“这个七皇子不找宗主不找长老,弟子大会刚结束就盯上你,你和他聊过之后心里可有数?”
舒言把陆行渊带回山门,近两年来大陆格局变化迅速,皇朝内暗潮涌动,御兽宗家大业大也难免有几条蛀虫吃里扒外,想要兴风作浪。
在这激流勇进中,御兽宗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事。但起码这一次,他们可以选择是做恶还是做善,不会再被人牵着鼻子走。
皇朝力量雄厚,这里面的名堂也多,之前宗门势力和天衍宗没有间隙,还能放任他们联手。现在宗门势力分庭抗衡,自然不会继续坐以待毙。
皇朝这股力量,御兽宗也想分一杯羹,所以他们没有拒绝和谢遥接触。
扶持一个和御兽宗有关系的皇子起来,总好过扶持一个陌生人。只不过眼下御兽宗对谢遥还在考核中,没有下最终的定论。
舒言对陆行渊没什么要求,放养的徒弟就是要经历一番风雨才能成长,但深陷风雨后要学会看清楚眼前的形势。
谢遥的拉拢之意不言而明,陆行渊道:“我初来乍到,对宗门内的很多事并不清楚,还请师尊解惑。”
陆行渊需要谢遥,也需要知道御兽宗的态度。
舒言道:“你随心就好,宗门不是你的束缚。”
舒言没有给陆行渊画一个标准,这种事,要是加上诸多条条框框,只会束手束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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