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上午开晨会的时候, 英语的年级组长还特地点了周芷的名:“周老师, 你们班这次市级英语竞赛表现很不错,有两个都入围了省级决赛, 你可要重点培养一下替我们一中争争光啊。”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夸张, 毕竟景城一中和景大附中同为重点中学,堪称是景城公认最好的两所高中, 两个学校各有所长, 每天都视对方为唯一的对手, 比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今天比谁录取到了中考市状元, 明天比谁竞赛成绩好, 后天比谁学校大风景美……
别苗头别得起劲得不行。
在这样的情况下,数理化竞赛景城一中通常是可以压过附中的,对比起来, 英语的年级组长们一提到英语竞赛就只觉得抬不起头。
毕竟连年被友校包揽前三,久而久之, 他们抱着“扬长避短”的心理, 甚至连英语竞赛都不会刻意去准备, 要不然也不至于甚至选择去参加竞赛的人选都不是统一的考试了。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盛以、这位新来的、前一刻还在被大家怀疑是抄来的成绩的新同学,这会儿就蓦地变身救世主,打破了景大附中英语竞赛的绝对垄断!
这……这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的吧?
班上可能只有两个人最淡定,一个是当事人,一个是当事人她同桌。
“我靠!”付承泽已经转过了身,开始猛吹起来了,“盛姐牛逼!盛姐拯救我们大一中,盛姐冲他妈的,盛姐拿个省级一等奖、哦不,特等奖给我们回来看看!”
钟成杰跟李俊阳也开始猛地鼓掌:“我就知道盛姐行的,不愧是盛姐,求求盛姐教我们学英语!”
池柏、孔怀梦跟薛晓也都转过头,边鼓掌边对着盛以比了个大拇指。
教室里的大家这才如梦方醒一般,全都闹了起来,四十几个人这么一闹,天花板都快被他们给掀翻了。
“行了行了,”周芷拍了两下桌子,“给我见好就收啊。”
她眼看着一群闹哄哄的小朋友们哪怕闭了嘴也掩盖不住的兴奋,也忍不住地有点好笑:“天天让你们好好学英语你们不好好学,看吧,人家盛以刚转过来就表现这么好。”
李俊阳还在夸:“老师,你别把我们跟盛姐放一块比,我都羞愧。盛姐这不得请客?”
钟成杰:“你脑子不行吧,你忘了,舟哥说要替盛姐请客。”
“哦!”李俊阳恍然大悟,紧跟着又不明所以地问,“但舟哥为什么替盛姐请?”
池柏:“……”
叶星瑞清清楚楚地听见池柏骂了一声“妈的智障”。
江大少爷倒是答得挺自然:“在全市第二名同桌的辅导下,我才得以拿到市级特等奖的好成绩,我于情于理都要替全市第二名请客吧?”
盛以:“……”
到底是怎么如此理所当然地说出如此羞耻的话的!
周芷这会儿又压了下手:“好了,你们爱怎么聚怎么聚,现在都给我好好听课知道了吗?下周就是月考,收收心吧我的各位小祖宗们。”
等下了英语课,以付承泽为首的人全都围在了盛以旁边,一口一个“盛姐”,吹捧得那叫一个夸张。
盛以甚至眼睁睁看着孔怀梦都没那么谨小慎微了:“盛以,你早说你英语这么好嘛,我也不至于当时还担心你那么久。”
“就是,你这也太韬光养晦了!”
“等等我想起来了,我还要去看匿名群的消息呢,我要看看他们那些说盛姐肯定是作弊的人这会儿都什么反应!”
“……”
盛以觉得脑子都快被他们炸开了。
她是个习惯安静的人,也向来很专注于自我,真的很少会被这样围在中间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
盛以其实也知道,他们对她成绩的赞赏肯定是有的,但多少也有因为之前对她怀疑而产生的些许愧疚。
但就像她之前所讲的那样,她不认为这种怀疑有什么问题,毕竟对她的怀疑才是再正常不过的,所以她甚至不会因为这份怀疑而产生什么不愉悦的心情。
如果非要说的话。
——她只是因为有人的完全信任,而感到了愉悦。
但很明显,这位“有人”现在可能不是很开心。
他只是被物理老师叫过去讨论了一道压轴题而已,一回来发现盛以座位周围围着一大圈人,别说进去了,连他的座位都被胆大包天的钟成杰给占了。
江敛舟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爽”两个大字,环抱着双臂站在一旁,懒洋洋地开了口:“各位,要真这么喜欢这个位置就去找班主任给你们调个座。”
李俊阳一回头看见他:“舟哥,别这么小气嘛,你同桌这么牛还不允许我们膜拜一下了?”
“你们还知道那是我同桌?”
江敛舟呵笑一声,重音放在了“我”这个字上。
付承泽还挺奇怪,瞎用比喻道:“舟哥,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怨夫啊?”
江敛舟:“?”
-
英语竞赛的风波闹腾了挺久,几乎整个年级都知道了盛以替景城一中久违地拿到了全市前三的消息。
可能是出于好奇,(7)班的人明显觉得最近路过他们班的人明显增多,路过就算了,还直往里瞅。
“付承泽!”
付承泽才刚坐下,就听见又有人叫他名字,他一转头就见是高一班上的一个男生。
“把你数学作业借我参考一下呗。”男生笑嘻嘻地跟他说,边说边往旁边瞥了一眼。
盛以就见江敛舟拿起便签纸,开始画起第二个正字的第一笔了:“你在干嘛?”
江敛舟面无表情的:“这是今天第六个来跟付承泽借数学作业的,我想看看付承泽要说多少遍他还没写。”
男生:“……”
盛以:“……”
付承泽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哥们儿,下次要不换个借口?虽然我数学作业没做,但物理写了,抄舟哥的,要吗?”
男生:“……”
一直持续到月考临近,月考的压力袭来,大家的八卦欲才平复了不少。
池柏都没忍住松了口气。
他这天跟付承泽还有江敛舟一起吃午饭,排队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舟哥,你之前那几天不嫌烦吗?”
也不只是来偷瞄的人变多了,连给盛以写情书和表白的人都变多了。
池柏也知道,江敛舟向来是脾气不怎么样的,付承泽曾经跟他说过,高一的时候也有不少这样的人来偷看江敛舟,江敛舟就会干脆利落地把窗帘都拉上。
但这几天,江敛舟也就顶多阴阳怪气一两句,池柏看了都纳闷。
“烦啊。”江敛舟划拉了两下手机,头也不抬地就回答,“烦得要死。”
池柏:“那你为什么没拦一拦?”
江敛舟没说话。
队伍排的速度不算太慢,付承泽排在他们几个人的最前面,眼看着快排到了一个劲儿地去看自己的糖醋排骨还能不能买到。
池柏以为江敛舟并不想回答,正打算跳过这个话题的时候,却听见江敛舟开了口。
带着笑意的,很温和、甚至有些骄傲的。
“因为我希望她可以知道她在这里被多少人仰慕着。”江敛舟稍一点头,“这是她值得的。”
值得嘉赏,值得赞扬,值得荣耀。
没什么比她更值得。
-
很值得的盛以在月考里考得格外痛苦。
数理化的每一场考试都让她如坐针毡,得亏江敛舟在考试前给她划了些重点,要不然她得在考场从头静坐到尾。
考完最后一场回到教室,盛以木着一张脸坐在座位上,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对比起来,江大少爷回来的姿态也太过轻松了一些,轻松得让盛以甚至一瞬间都想揍人了。
付承泽一回来就直嚷嚷:“大家,都考完了,今晚不得出去吃吗?”
龚奇瑞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行啊,走起,之前做题都做疯了,这不得发泄发泄。”
一般来说考完试当天的晚自习,老师们都会开始组织批卷,通常都是让他们上真·自习,所以晚回来一会儿也没什么问题。
正好付承泽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一眼来电提醒接了起来:“喂,池柏?哦你说你在小饭馆是吧,行,我们现在就过去。”
一挂电话,他看起来就更兴奋了:“走呗,池柏说他跟叶星瑞从考场出来就直接过去了。”
小饭馆是在他们学校隔壁街上的一个餐厅,对学生来说属于价格有点高、但聚会时又刚好可以承受的范畴,就叫小饭馆。
一行人前前后后地往外走,孔怀梦跟盛以走在中间,江敛舟跟付承泽拉拉沓沓地跟在后面。
路过前排的时候,江敛舟突然停了下步子,轻描淡写地问刘愿:“刘同学,要去吃饭吗?”
大家显然都没预料到江敛舟竟然会突然问刘愿这个问题,都有些讶异。
刘愿本人更是惊愕,有点压抑不住的兴奋,只是一抬头触及盛以的目光,却猛地一缩脖子:“不、不去了吧,我还有点事要做。”
江敛舟轻笑了一下,没说话,跟付承泽继续往前走了。
付承泽以为刘愿是看了自己一眼,还挺委屈:“她为什么一见我就挺惊恐的模样,我长得有这么不好看吗?”
说着,付承泽朝江敛舟看了过去,一脸求证的表情。
江敛舟嗤笑一声,没说话。
付承泽:“……”
付承泽快走两步,叫了下盛以:“盛姐,你评评理,我长得帅吗?”
盛以看了眼江敛舟,再看了眼付承泽,问:“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付承泽:“?”
付承泽:“……假话?”
盛以摇了摇头:“不帅。”
付承泽瞬间就得意了起来,继续问:“那真话呢?”
盛以顿了顿:“真的不帅。”
作者有话说:
嗯……小付,何必呢,你看她在把你跟谁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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