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对面的商业街,有一家花店,如一每天早上的时候会特意绕道那边去,买两三只,报上蕾丝带,然后去季淮的教室送给他,然后季淮会陪她走过一段走廊的距离送她下楼梯。
季淮转身回了教室,他们班本来也只有二十六个人,今天格外有点安静,一抬头就看到到颜安青坐在他座位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没有看他。
“今天什么日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季淮戏谑地说,随手把手里的花丢到垃圾桶里,双腿跨坐在他桌子前面那个位置的凳子上。
“好玩吗” 来人脸上没啥表情,话语中还是有明显的一点不悦。
“你是说你家小姑娘吗,啊哈..”
颜安青打断他“要准备收网了,事情快结束了”
四周的窗帘都已经被拉上,这间教室只剩了三个人,这个班的大部分都是他们的“犬”,刺客就在门外把守,还有一个趴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的那个桌子上,拿个灰色卫衣套住脑袋,好像睡着了一样。
“这不是为了吸引那边的注意力嘛”,这两人也不避讳他,颜安青递给季淮一个平板,“证据都差不多了,本家那边蠢蠢欲动,你家的那些也不太老实”
滑动几下之后,季淮拿起颜安青手里的书随意扔向最后的那个角落,伸了个懒腰
“小黄啊,要开始做事了”
今天又到了约定的日子,选择了一个体育器材室进行他们的“交易”,如一走进体育馆的时候,他们正在打球。如一有点近视,她只能凭感觉大概认出他。她去了观众席,还有挺多人在看他们打球,旁边的人都在议论,平时也很难见到的“公主”怎么最近越来越高调了。尽管他们说他是“妓”,对他开黄色玩笑,但不难看出他们都想做这个交易。
其实如一也很难约到他,有时候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系上他,偶尔可能看到他了他可能正在和别人拉拉扯扯,但对如一来说这倒没关系,倒也不能影响人做生意,况且本来也没奢望一段真正的“relationship”,苦恼的是她感觉他这个人有些阴晴不定,每次想跟他打招呼或者追上去问问是,她就会看到他眼里远远的疏离,好像一个陌生人,她也没问过电话号码社交账号之类的,她还是选择不停地写纸条放在那个钢琴室的门缝了,上回去看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塞满了,可座位上明明有人来过的痕迹。这周五终于得到回信了,还是一个很简单的地点。季淮的魔力是,只要在“交易时间”,就会变成另一个人,真的很神奇,那些如梦如幻的时间,像是du品一样让人上瘾。
季淮确实很漂亮,如一只能这么形容,像是第一次看到米开朗琪罗画的亚当,她感到既美丽又邪恶。她不太能记住人脸,即便是像季淮颜安青那样的帅哥,她认人基本都靠感觉,给每个人设置一种感觉,全部收集在脑子里。难免会认错,于是她习惯低着头走路,总是很容易神游,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像现在。一个球突然打在如一面前的护栏上,旁边的女神发出兴奋地尖叫,给如一拉了回来。季淮中场休息,给她试了一个眼色。于是她跟了过去,等季淮换好衣服,他们走进器材室。
器材室里有一种很新的灰尘味,在他们刚要接吻的时候,季淮的手机一直响,如一终于忍不住说你要不还是看看,于是季淮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就拿出手机,等他放下手机时,旁边小人已经靠着他睡着了。她的手还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好像生怕他跑了是的。他感到有些好笑,到底还是小孩,这也能睡着,神差鬼错地居然没有叫醒他。
等如一睁开眼时,身上正盖着季淮的校服,她紧紧扒拉着季淮的手臂,他另一只手正在刷着手机。
“天呐真是不好意思,我怎么睡着了你怎么没有叫醒我”
“看你睡得挺香的,就没有喊你”季淮放下手机,朝她笑笑。
天都黑了,如一有些懊恼,浪费了这次机会,肯定还给别人流下了不好的印象。天已经黑了,如一站起来,揉了揉自己麻了的大腿。
“太晚了,我们下次再约个时间吧,我先回去了”她也不敢看季淮什么表情,超门走去,发现门已经被人上锁了。
“这个门...”她尴尬地回头看季淮,发现后者也只是歪头笑笑
“我也没太注意,可能他们部门的人忘了还有人在这上了锁就走了”
她感觉他好像被骗了,但是也不太敢问,只能悻悻地重新坐回季淮旁边
她打开手机,发现妈妈给她发消息说周末出差,稍稍有些庆幸。
“现在还可以继续” 季淮打破了这有些诡异地沉默
“依然什么都可以做事吗”
“依然什么都可以做”季淮有重复了一遍
如一把手伸向季淮的脖子,然后又摇了摇头。“那,我们能聊一会天吗”
季淮没有说话。
女孩自顾自的说起来,依旧是那些不着边际的外星人的故事,越讲越幸福,突然停下来,”你知道吗,我一开始觉得你是外星人”
“哈哈你肯定觉得我莫名其妙吧”如一突然觉得脸有点烧
后者没有说话,黑暗中有点看不清他的脸。
“所以你是吗”
可能却是自己也觉得自己可笑了,于是自己又赶紧找另外的话题,讲到了自己的童年,自己喜欢吃的事物,好像停下来要被惩罚似的,开始喋喋不休。季淮给她拉过去想封住她的嘴。
这是肚子开始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好丢脸啊,可是晚饭还没吃呢,好饿。
“你,你也将一个故事吧”女孩捂住自己羞红了的耳朵。
“你想听什么故事”
“都可以啊”
他摸了摸如一的头“从前有一个瓷娃娃,用最细腻的陶瓷,画家给他画上了最精致的花纹,装上最昂贵的香料,然后他被偷走了了,被人摔碎了,然后变成了一个真的小男孩,然后得了花粉症,一辈子只能待在玻璃房子里了,有一天,他想..”
耳边传来均匀地呼吸声,看来她是真的有些累了。他把她抱到垫子上,然后自己也躺下。
梦里许多双大手从脚底摸索一路伸向他的脖子,他开始黏腻地溶解,然后开始失重。
季淮猛地惊醒,刚想把眼前的人推开,女孩好像只是感受到怀里猛地震动了一下,下意识又把他拉进怀里,拍拍他的背,嘴里呢喃“没事乖乖..”,然后拿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好像把他当成了一个洋娃娃。女孩的力气很小,他大可以推开,女孩熟睡时体温会很高,高到好像把他灼到了,鼻腔里全是女孩身上的味道,石榴味的沐浴露,后知后觉他居然不小心真的睡着了。于是他有把头朝女孩脖子里埋了埋,闭上了眼,他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丝危险,但眼下他只想享受这短短的心安,是枪,药,血,都不能带给他的心安。
在蜜糖和砒霜还可以选择的时候,在一切掉入深渊之前。
玻璃房子过于冰冷,他不介意在拉一个人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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