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柔提了个醒,“你自个儿注意着些,有什么事都有本宫来做主。”
“奴才谢娘娘。”
桑葚从永寿宫下值回来,就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闯进自己屋里头。她皱眉仔细看了看,瞧衣裳打扮应该是西厂的人。
事都到眼前头了,躲不是个法子,还不如坦坦荡荡的过去。要真没法子了,就让六福亲自来摸上一把,顶多她被羞辱,可在宫里头,能活命都是老天眷顾了。
一进屋,六福就看了过来,端的那是西厂提督的架子,“皇上有令,肃清宫内!脱了你的衣裳,让我们好好瞧瞧!”
他被抢去宠爱,丢了贵妃宫中的总管太监位置,又被发派去了西厂做事,自然心下记恨。这次事情交给他来办,他不会放过桑葚。尤其是见桑葚躲闪,迟迟不肯,这般犹豫不决的模样更令人生疑!
六福看住桑葚,看着桑葚这一身亮灿灿的总管太监的衣裳,怒火更盛,“你倒是能耐上了,挤兑下我,成了娘娘跟前的知心人,成了永寿宫的总管大太监。着实是叫人想不到的好本事。”
他又提声音,咬高着牙狠声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我来替你脱?!”
第14章 永寿宫的总管太监(二)
“让谁脱?”
屋内响彻起一道威严声音,连空气都静了静。
“沙棠姑姑!”见着来人,六福被吓了好大一跳,赶忙作揖行礼,“沙棠姑姑,您怎么到这来了?这地方腌臜,难免招惹一身的晦气……”
他心里嘀咕,沙棠多尊贵的奴婢,跑这儿来做什么。
六福还没跪,身后的一帮番子就先跪下了。
沙棠是谁,贵妃跟前的大红人,更是从武府出来的。他们都不敢得罪,见着了磕头就是。毕竟沙棠身后是武平侯一族。
哪怕沙棠只是个奴婢。
可奴婢也有贵贱之分。
沙棠瞥了眼六福,又看了看桑葚,冷哼一声,怒道:“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娘娘跟前贴身伺候的人也敢查?要不要,先查查你自个儿?”
六福脸上的颜色十分精彩,青白交错了好一阵子。
咳嗽两声,说:“姑姑说笑,奴才打小就进了宫,那肯定是白了的。万万不敢违抗皇命啊!”
“如今奴才也是按照奉命行事。”
“验过之后,不就都清白了么?”
六福冲沙棠卑微笑着,当看向桑葚的时候,目光比什么时候都要冷。
“只要一验,你便是清白身子。桑葚,都这个时候了难道还要像小女子一样犹犹豫豫吗?你如今可是伺候贵妃娘娘的,万一有什么差池,我也不好交代。你肯定也不想被杖毙吧?大家同为奴才,就别互相为难了。”
六福笑咪咪的,这会子说话可比刚才沙棠没来时客气多了。
也正是六福这句话点醒了桑葚,她现在是永寿宫的总管太监,而六福只是西厂的一个档头,论起来要比她矮半截,她为何要惧?
桑葚冷笑,拉了个椅子缓缓坐下,用睥睨的眼神看着六福,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与警告,“小小档头,也敢同我这般说话?我看,你真真是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你!”
“在你的西厂耀武扬威就算了,跑到宫里来也敢这样无法无天?”
“好好好、好啊。”六福感觉话被噎回了嗓子眼,难受的紧。
他倒真是忘了,眼前人早就不同往日,时下正得宠呢。可总管太监的位置本该是属于他的!
桑葚知道今天如果不验,必然会有风言风语,在这宫里头最要紧的便是清白之身。她虽不是太监,可她是女子。万一被瞧出什么端倪,也只有死路一条。
与其遮遮掩掩下去,不如铤而走险一试。
桑葚抬眸,看住沙棠说:“既然要验,那就请姑姑来验。”
她的眼神真诚真挚,带着决心。
她与沙棠同为女子,即便是做些什么,也不羞耻。
至于西厂那些番子,想都别想碰她一根手指头。
“那我就来一验,验过之后谁敢再有异议,就别怪我不客气!”沙棠可不怵,挽起袖子,径直上前,右手往下一抓,那叫一个空荡,什么都没有了。
这还用脱了验么?
可沙棠还是有所讶异。
割这么干净?
六福惊愕。
在场的番子都愣了。
贵妃娘娘勇猛,没想到手底下的人也如此这般。
沙棠拿帕子擦了擦手,淡淡道:“手艺不错。裤兜是真干净。”
六福低下头去,脸色涨红,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桑葚打小进宫,割了没割大伙都是清清楚楚的,他怎么就忘了这茬!
沙棠来到六福面前,将擦了的帕子扔在脚下,盯住六福说话:“还有什么异议吗?”
六福连连摇头,不敢有任何异议。
“到底是娘娘跟前的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染指的,仔细着你们的脑袋!”
沙棠这番话言简意赅。
六福当然知晓是在跟他说的。
他只能低头称是。
“是奴才有眼无珠,桑公公,今日真是得罪了。”
桑葚看了看六福,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与六福那浅薄的友情,也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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