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换了桑葚,竟然是这样的。
些许感动,也些许无奈。
“罢了。”
武英柔和衣躺下了,这小太监心思细腻,是真细腻。
她又吩咐,“今儿,沙棠回不来,你就打个地铺守在这儿吧。”
“是,娘娘。”
桑葚放下帘子,娘娘的容颜被一点点遮去,桑葚不舍得的看了又看。最后抱了一卷被褥,铺在地上就睡了。
屋内没留灯,静悄悄黑压压的,桑葚连眼都不敢闭,她听着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一下又一下,一声又一声。
直到榻上人传来安稳的呼吸声,桑葚才安心的合上眼睡了。
沙棠一推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景象。
主子在榻上,奴才在榻下。
两人都睡的死沉沉的,看这样子,一时半会的还醒不了。
没发生什么吧?
沙棠咳嗽两声,桑葚马上就醒了,忙收拾好被褥,放回原位,就同沙棠说:“姑姑您来了,奴才去穿膳。”
沙棠低低“嗯”了声,瞥了眼桑葚,没再说什么。
因为她的手已经掀开了帘子,娘娘是和衣而睡的,没大事。
赵邝离开灵隐寺,已是下午时分。
来到行宫,天很暗了。
当地大臣特别为赵邝布置了属于江南水乡的特色菜,还有温婉秀丽的曼妙女子。
珠歌翠舞,珍馐美馔,都是秀色可餐的。
赵邝抿下酒,觉得近日来的疲惫都没有了。尤其是看着那若隐若现的美丽女子,是那样年轻又模样漂亮,令他心旷神怡。
就连第一次在舟上用膳,也是头一回。听着水声潺潺,吃着可口美食,瞧着美景,湖上甚至亮起灯光,好不快哉!
“诸位,请。”
赵邝又举起酒杯,一饮而下,“这酒虽烈,倒也舒坦!”
众人都是开心的,可对武英柔来说,不算什么好事。
大家都泛舟而行,武英柔坐在舟前,头晕晕乎乎的,她晕水又怕水。伺候的人也就多了些。
桑葚去添了茶,沙棠正与福兴说着话,就听得“扑通”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水了。
沙棠心一紧,点心砸在船板上,来到舟前,娘娘不见了!落水了!
“娘娘!”
“来人哪!娘娘落水了!”
沙棠急坏了,坏就坏在她水性太差!虽然她是个南方人,可对水是一窍不通。
桑葚连想都没想,从船上跃起跳入湖中,看着一点点被水花淹没的贵妃,桑葚心急如焚,她拼了命的往前游,直到握住了贵妃的手,她一定要救贵妃上去!试了几次,奈何这副身躯实在太小,力气有限,可桑葚不愿放弃。
人在坚强的意志力下,会迸发出无限潜能,桑葚咬破了嘴唇,仿佛在这一刻聚集了无穷力量,终于将人托了上去。
可她自己,却是累的虚脱了,在水中怎么都游不上去了。
直到慢慢下沉,湖水呛在喉咙咸腥的滋味,桑葚猛地睁开了眼。
她在水下咳嗽起来,扑腾了两下,还是没用。她已经没力气了。她会游泳,但水性一般。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溺死在这里时,突然身旁激起巨大水花,一张剑眉星目的脸缓缓靠近,她好似看到他穿的是飞鱼服。
再之后,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幸运的是,桑葚活了下来。
倒霉的是,桑葚发起了高烧,并且高烧不退。
这时候的发烧是要死人的。
武英柔比桑葚先醒,醒来后便急急忙忙的去看了桑葚,她是看到她跳下来的,她亦是能感受到她吃力的拖着自己离开水面,
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明明她才十四岁,那样瘦弱的身躯又是怎么将她拖起来的。
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儿,武英柔垂下眼眸,手背上传来一阵温热,她模糊的去看,原来是自己落泪了。
那滴泪在手背上晕开,像是活生生的血。
她有多久没掉过眼泪了?
沙棠看得出来娘娘着急,安抚着说:“奴婢已经请黄太医过来了,也吩咐了几个奴才替他换身干衣裳。桑公公定会没事的。”
武英柔定定看住沙棠,沉声:“不必请其他人换,你来换。”
“可是娘娘,”
“你来换。”
武英柔这样果断,是想赌一赌,赌她的猜测。
倘若真如她所想,桑葚是个女孩家,那么她的心就放了一大半。倘若是她猜错了,那也没什么。
不,她不会猜错。
沙棠硬着头皮,先解开了玉带,那玉带都被湖水浸透了,湿的不成样子,衣裳就更别说了,水全部钻了进去,还有一些石子沙石、海藻,脱了外衣脱里衣,可里衣脱去之后,沙棠发现这桑葚胸前竟缠着一圈裹布,这下子,换沙棠焦头烂额了。她也猜到了几分。等褪去了所有衣裳,沙棠愣了。
这哪里是个太监!
这分明就是个还在发育的女子!
“这,这……”
沙棠看看床榻上的桑葚,又看看武英柔,几次结巴,脸色发白。
武英柔倒显得平静,淡淡道:“此事你我知道就好,不必声张。”
可在沙棠又换干净衣裳的时候,她又吐出口气。
桑葚连着烧了三天,太医又是针灸,又是汤药,又是冰敷,这烧才算退了下来。武英柔也守在榻前整整三日,从未离开。赵邝期间来瞧了眼武英柔,下令找出将贵妃推下水的凶手,有些怒气。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行凶,真是嫌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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