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迈过门槛,一个大马趴趴在了桑葚面前,随后又赶忙爬了起来,满脸都是冷汗。
“你说什么?”桑葚逮住那个太监,捏着衣领质问:“什么时候的事?”
“回大人,就是方才!方才奴才去送午膳,永寿宫里头起了烟,如今火势蔓延,越烧越大了!”
小太监被桑葚吓的尿了裤子,他虽然在宫中,但也听了不少关于这位东厂提督的事迹。听说他的手段残忍,冷心冷情,甚至比范掌印还要阴狠!他哪里敢得罪啊!
桑葚从吴从手里拿过钥匙就往永寿宫去,她几乎是一路狂奔,心也跳的剧烈,随时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踹开宫门,院子里已经被黑烟笼罩,她快步来到大缸前,发现竟无一滴水!再往地上瞧去,是还未烧起来的油,好、当真是好的很哪!
这样断了人的绝路,真是心思阴毒!
门扉应声而倒,桑葚不顾火势如何,冲进殿中,此时殿内已是浓烟滚滚,火舌滚烫翻涌,烧的正厉害。
“娘娘!”
“你在哪娘娘!”
无人回应。
“沙棠!沙棠!”
桑葚喊着,一边拨开倒下的木头,一边拿衣袖捂着嘴在火海中找寻着娘娘与沙棠的踪迹。
那头吴从赶忙带着人提着水桶来救火,他急的满头大汗,贵妃如今复宠,皇上连火鸡狮子都能赏赐,他们这内务府得赶紧巴结好了才成!没一会,宫中的侍卫们也蜂拥而入,他们用水枪扑灭着这凶猛的火焰。
一扇扇窗都被烧的焦黑,嘎吱嘎吱作响,随时都有倾倒的痕迹。
桑葚越来越心急如焚,她发了疯的找起人来,终于在火势稍小的次间里找到了娘娘与沙棠。
她们缩在角落,是娘娘护在沙棠身前,不停的咳嗽着。
武英柔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力气也在慢慢消失。
“娘娘。”
桑葚颤声,压着嗓子里的痒意。
闻声,武英柔抬起了头,看着她的身影,她明亮的眼睛,武英柔的眼眶一阵湿热。
在这一刻,她好像知道了自己的心。
“桑大人!”
沙棠惊讶。
“我背娘娘出去。”桑葚弯下腰去,叫娘娘上来。
武英柔微微颔首,上了桑葚的背。
殿中都被烧的差不多了,桑葚令找了条路,才将娘娘安置到了平静的地方。
她用帕子轻轻擦去娘娘脸上的黑烟,眉头一直舒展不开。
武英柔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但她知道,在桑葚眼里,不管怎样的她都是她喜欢的。同样的,她也欢喜着。
此时火势被浇灭了一半,黄色琉璃瓦旁升起黑烟。
桑葚赶紧叫了太医来,赵邝听闻永寿宫着火的事也急忙赶了过来,一同赶来的人还有竹沥。
赵邝似乎是有备而来,他从竹沥手中接过毯子,盖在武英柔身上,转头吩咐,“永寿宫烧成这样是断断不能再住人了,先将贵妃安置在寿安宫。”
吴从连连称是。
幸好贵妃娘娘没事,要是有事,他这小命也就没了!
武英柔凝视着桑葚的眼眸,几乎是用尽剩余的力气,“多谢桑大人救命之恩。”
“朕回头赏你。”赵邝看了看桑葚,将武英柔拦腰抱起,往轿辇旁去。
武英柔宛若木偶,没有搭理赵邝的惺惺作态。
竹沥没有跟着走,而是来到桑葚切近,道:“桑公公瞧着面熟。”
她仔细打量着桑葚的这张脸,眼神却不尖锐。
桑葚笑笑,拱了拱手,“姑姑定是看错了,我与姑姑素不相识。”
竹沥温和笑着:“大人所言甚是。”
“姑姑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先走了。”
“大人小心脚下。”
竹沥出声提醒,看着桑葚远去的背影,捏紧了袖子。
永寿宫失火一事,桑葚与赵邝说了说,不是偶然,而是有人蓄意为之,赵邝大怒,命令桑葚仔细彻查。
桑葚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豫嫔是第一个去探望武英柔的,她已经失宠,不再去讨好皇帝,她对这深宫中的人心早已看透,心早凉到底了。
琉璃瓦顶上歇下一只猫咪,豫嫔抓着桐欢的胳膊进了寿安宫宫门。
寿安宫也曾是孝贞皇太后住过的地方,孝贞皇太后喜欢看戏,院子里头建有大戏台,假山鱼池,还有那明亮的仙鹤香炉,都被打理的仔细。就连地砖都是一尘不染能当镜子照的,比起永寿宫,这里更为安静。
武英柔在东侧的福安斋歇息着,因为嗓子里吸入了太多的烟雾,老是不停咳嗽。
沙棠将药碗递给武英柔,满眼心疼,“娘娘您喝药,喝了就能好受些。”
接过药碗,武英柔实在不想喝,方要喝,就见门口进来了人。
竟是豫嫔。
武英柔自然的将药碗搁在炕桌上,笑道:“难为你还来看我。”
走到跟前,豫嫔眼圈红红的,突然伏在武英柔身上哭了起来。
武英柔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
夜里凉,风吹进来几分冷意。
沈峰压着雁翎刀进来,将门关上。
“我叫你打听的事情可打听清楚了?”桑葚低低咳嗽两声,看向风尘仆仆的沈峰。
沈峰面色严肃,往前走了几步,才答话:“是查到一些东西,范掌印曾经信郑,他的家族曾是济南崇明书院的郑家。而郑家却被满门屠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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