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可她又不能。
嫔妃自戕更是大罪。
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了家里人,连累整个家族。
风儿喧嚣,吹落在一片金黄的土地上。
桑葚牵着一匹红色宝马,她把缰绳递给娘娘,“这匹马儿叫追月,是匹赤兔,性子烈的很,恐怕只有娘娘能驾驭它。”
她知道,每年的秋狝对娘娘来说,或许是最自由的时候,也是最能呼吸到紫禁城外空气的时候。
“你倒是有心。”武英柔笑得温柔,捏了捏桑葚的脸蛋,像是给小孩奖励糖果一般。
桑葚的耳尖红了,说:“就算娘娘喜欢天上的星星,微臣也要想办法摘下来。”
“贫嘴。”
武英柔轻刮了刮桑葚的鼻尖,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先摸了摸追月,又用脑袋靠了靠追月的鬃毛,她声音低低的说:“乖。”
追月动了动马蹄,蓄势待发。
“驾!”
她扬起马鞭,夹紧马腹,追月蹿了出去,速度快的惊人的,没一会就赶超了赵邝与诸位皇子臣子的马匹。
赵邝正在兴头上,看着一身劲装,精神奕奕的武英柔,大笑道:“好啊!看朕的爱妃,多么勇敢!”
其他臣子也都阿谀奉承起来。
武生骑着马在赵邝左侧,他看着妹妹自由驰骋在草原上的模样,心中感慨。他的妹妹,不逊色于任何男子,他的好妹妹在宫里头受委屈了。再去看赵邝,武生是怎么都瞧不上这个妹夫。
可是皇位在人家手里,他能如何?
他只能谋朝篡位了。
“驾!驾!”
赵邝去追赶武英柔,后背出了一身热汗,终于追上了人,他喘了口气说:“爱妃啊,好久没看你骑过马了,这马儿烈,也只有你能驾驭它。”
武英柔懒得给赵邝眼神,摸了摸追月,淡淡说:“马儿是我们的朋友,用心呵护了,它自然会听你的话。”
赵邝笑起来,点头说:“说的正是。”
过了一会,武生的马也赶超上来,他看向武英柔,柔声唤道:“妹妹。”
武英柔拉了缰绳,抬眸看向武生,也唤他:“大哥。”
“多日不见,你瘦了。”武生不管怎么说,对这个妹妹是疼爱的,一打胜仗就会写折子,折子里总会问武英柔是否安好。有武生这个大哥护着,赵邝自然不敢对武英柔做的太过分。比起武春,武生模样更柔和些,他的身材适中,不似其他武将那么大块头。但武生使得一手好枪法,他手中的沥泉枪杀过无数敌人,对面的敌人见到这柄沥泉枪,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
武英柔笑了下,“有哥哥的关心,已经很好了。”
武生点点头,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父亲为的是皇位,他呢?他为的是什么?他所要做的就是父令如山。
任何人都可以是父亲的棋子。
妹妹是,武春是,他自然也是。
几皇子猎了头鹿,哪位皇子又打了只秃鹫,还有哪个臣子射了一只狐狸,等等等等。
每个人的意思都是在向赵邝讨要赏赐,或者得到夸奖。
天色渐渐深下来,赵邝从马上下来,把缰绳交给桑葚,在明黄的龙椅上落座。
大臣嫔妃们纷纷跪拜。
“诸位爱卿都请起。”
篝火点燃,异常明亮。
赵邝抿下一口酒,觉得浑身都舒畅。
皇后贴心的将一件大氅披在赵邝身上,温柔的说:“别着凉了。”
赵邝握住皇后的手,含情脉脉,“你手这般冷,自己也要仔细着身子。这里比不得京城,多穿些,叫伺候的人晚上操心些。”
皇后低眉一笑,心窝子很是暖和。
就在这个时候,草原上出现一位骑着珍贵汗血宝马的女子,那马无比强壮,粉色的血液全身流动着,她却驾驭的轻松。
赵邝放下酒杯凝神去看。
那女子美的惊心动魄,拥有深邃的褐色眼眸,像清透的玻璃珠子,如绸缎的发编成长辫子,垂在胸前,她骑在马儿上的英姿飒爽,叫赵邝看直了眼睛,他松开了握着皇后的手,一直看着那个女子。
“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
赵邝的身形几乎稳不住,指了指那胡人女子,“你叫她上前来。”
他又着急的问:“她叫什么名字?”
立在一侧的桑葚回答:“回万岁爷的话,她叫做阿单玉。”
赵邝激动起来,眼睛都睁大了,“阿单玉阿单玉,好名字!她就像是块未雕琢的美玉!”
皇后似乎还能感受到指尖褪去的温度,她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想起了在潜邸时的那个少年郎。那个时候,少年郎的眼里只有她。可是现在,他似乎变心了,变得心宽了,因为他的心里能容下无数人、任何人。
别过脸去,皇后自嘲一笑。
她在宫女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双眼却像失去聚焦般,她不知道要往哪里看,也不知道要怎么熬的过去这次秋狝。
桑葚与身旁的太监耳语几句,没一会,阿单玉牵着那匹汗血宝马迎面走来。
她离的越近,五官越突出。
赵邝再一次为阿单玉的美貌惊叹。
她美的大方明艳,与他们中原女子的模样截然不同,她的身材高挑丰腴,鼻梁高挺,穿着胡人特有的服饰,脚上的那双红靴子像这秋日里的枫叶,红的鲜艳。就连被风吹起的衣袂都像跳舞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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