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出声提醒,“娘娘慢走,小心脚下。”
皇贵妃一脚踩在石头上,差点崴了脚,她拉了拉斗篷,实在觉得倒霉!
送走了晦气,桑葚走到豫嫔面前,她俯下身,伸出手,声音温柔,“天冷,娘娘仔细着膝盖。”
“谢谢你。”
豫嫔捏了捏桑葚的指尖,从地上起来,脸有些泛白。
桑葚说:“我该做的。”
她没有忘记豫嫔对自己的关照,也没有忘记豫嫔对义父的关照。在宫里头,她最感激的一个是娘娘,一个便是豫嫔。
方才她注意到这边的争吵声,看着豫嫔被六福那狗奴才欺负,她自然生气,便替豫嫔出头,也让皇贵妃知道,不是谁都能在后宫作威作福的。
短暂的触碰,让她感受到豫嫔的指尖是那么冷。看着豫嫔穿的单薄,桑葚不忍于心,她解下披风,披在豫嫔身上,“风大,娘娘又喝了酒,不宜再吹风,还是早些回去歇息。”
豫嫔点着头,紧了紧披风,将自己包裹在其中,听话的对桐欢桐锁说:“回去歇息吧,我有些头疼了。”
俩丫头忙称是,搀扶着豫嫔往蒙古包里去。
越走豫嫔越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的,她站定,“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桐欢桐锁正纳闷呢,就见豫嫔走出去老远。
蒙古包挨着蒙古包,连棵遮挡的大树都没有,豫嫔感觉胃里翻滚,越来越恶心了,她步子越走越急,突然迎面撞上一人,“哇”的一声,没能忍住,吐在了那人的身上。
豫嫔觉得自己丢脸死了,她不让那俩丫头跟着来是有原因的,现在好了,吐到了别人身上。
她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吐在了谁的身上,只是一个劲的道歉。仿佛她不是尊贵的主子,而是谁家的女儿。
阿单玉看着眼前跌跌撞撞,比自己矮了一头的人儿,无奈摇摇头,她递去一方帕子,清冷的嗓音在黑夜里更显空旷,“这酒烈,你喝多了。”
听到这个声音,豫嫔抬起头,她好似是看见了敦煌壁画上飞天的仙女,她伸出手去抚摸那张不真实的脸,“是你……仙女姐姐。”
“真的是你吗?”
“你好美,你好漂亮。”
豫嫔已经是醉了,开始说起醉话来了。
阿单玉皱了皱眉,她不喜欢别人碰她,她是在这里等人的,却没成想被宫里的哪位娘娘给轻薄了。
她攥住豫嫔那只不安分的手,低头看她,“做什么?”
手上传来痛感,豫嫔才逐渐清醒,她又说抱歉,“对不起这位仙女,是我眼花了,方才、方才真的是抱歉,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豫嫔在原地打了个转,连方向都摸不清,转来转去,又回到了原点。
“这蒙古包,怎么都长得一样?”豫嫔挠挠头,晕晕乎乎的。
阿单玉实在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这只小呆鹅了,便将豫嫔拦腰抱起,送到了灯火辉煌的地方。豫嫔缩在阿单玉怀中,羞红了脸。
她怎么这么狼狈。
不仅把酒吐到了仙女姐姐身上,还要让仙女姐姐送她回来,她简直没法再见人了!
阿单玉力气大,觉得宫里头的这位娘娘比棉絮还要轻。
将人送回了地方上,阿单玉又回去等人。
夜空的星星眨着眼,阿单玉听见草丛里传来的脚步声,轻而慢。
她的面容越发清晰,被月亮照耀着,她看着阿单玉说:“我方才在豫嫔娘娘的帐外瞧见你了。”
阿单玉点点头,“她很可爱。”
“豫嫔?”桑葚笑了笑,“她确实可爱。”
阿单玉说:“像我们部落里的兔子。但是部落里的兔子最后是要被剥皮吃掉的。”
“她可不行。”
“我要吃掉她。”阿单玉舔了舔唇,回忆起方才那兔子的可爱模样。她们部落中,可没有这样小巧秀气的女孩子。
桑葚走近阿单玉,低声询问:“皇帝如何?”
“你说的,欲擒故纵。我灌了他一些酒,他没用,连我这样的都能喝几坛子,你们的皇帝就醉的不省人事了,比起我们胡人男子来,太脆弱了。”
桑葚:“……”
“罢,明日你等我来找你。”
阿单玉“嗯”了声,“我先走了,羊烤好了,我要吃饭。”
桑葚颔首,看着阿单玉离开的背影,心思沉了沉。
后宫宛若群狼盯着,阿单玉的性子若真去了紫禁城,估计无人敢得罪。毕竟阿单玉有的是力气,何况她只是与阿单玉为合作关系。
只要这场戏能唱起来,后续的事情就不难做。
她担心的是,戏台子搭起来了,却无人来唱。
将会功亏一篑。
赵邝醉了,桑葚安排了人手过去伺候,又叫侍卫们守在帐外,时时刻刻保护赵邝。
等热闹散尽,桑葚看着各宫娘娘进了蒙古包,又将篝火扑灭,天空骤然漆黑,桑葚像是被万物所吞噬。
不一会儿,那里又亮起了灯,桑葚的斗篷被风吹猎猎作响,风儿灌进去,将斗篷鼓起来。
她提着灯去了娘娘的帐中。
看见桑葚进来,沙棠点燃蜡烛说:“娘娘今日乏了,在后头泡澡。”
桑葚轻轻点头,放下灯,掀开帘子去了后头。
帐中暖和,一切设施都和宫里头一样,什么都齐全,都是顶好的,随时都供有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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