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这天,乾清宫设下家宴,和宫嫔妃、还有仅剩的几位王爷,都在席上落座。
这也是赵祯刚登基的第一个新年。
因着赵邝驾崩,乾清宫只是简单装饰了下,看着有了点喜色来。
太后坐在赵祯身边的宝座上,她也换了一身新衣,有了颜色来,她的眼神不再那样死气沉沉,有了希望来,一直看着门口处。
她的永乐,她的永乐终于要认祖归宗了!
赵祯不会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也是肉体凡胎。赵祯潜邸时只有一位妻子,两位妾室,如今也封了皇后,德妃、明妃。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皇后一儿一女,花好月圆,其他子嗣都是两位妾室所生。
众人行礼拜见太后皇帝皇后,相继落了坐。
赵祯起身,端起酒杯,掷地有声:“今日是除夕夜,也是家宴,母后为我们操劳许多,我们做儿女的,希望母后身体康健,长命百岁。也祝愿大越风调雨顺,百姓安乐。”
说完这些话,赵祯抿了口酒,下方诸人也纷纷端起酒杯,敬了太后。
太后难得笑起来,“都坐吧,今日家宴,不必拘束。”
赵祯点点头,坐了下来,他方才的那番话就是为了引出永乐,又道:“同样,做父母的也希望自己的子女平安健康,朕知道母后有一桩心事,便是九公主,朕的妹妹。”
众人齐齐看向门口处,桑葚以九公主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褪去那身蟒袍,头一回换上袄裙,裙摆拂过台阶时,她看到了娘娘,看到了娘娘头上的珠翠,那般闪耀而美好。
武英柔眼中是蔓开的笑意,如冬日里的暖阳,照耀着粉嫩的朵朵梅花。
皇贵妃瞠目结舌,差点就挤倒了面前的桌子,她紧紧抓着桌脚,难以置信。
皇贵妃睁大了眼睛去看,她不敢相信,她骂了那么久的阉人,居然是太后的九公主?是她婆婆的女儿?她丈夫的妹妹?这太荒唐了!太荒唐了!
惊讶的自然还有其他人,再怎么看都像东厂提督桑葚,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九公主呢?
豫嫔更是难掩惊讶,眼神一直在桑葚的身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要把人看个清清楚楚。到底是桑葚隐藏的太好,还是她太愚蠢了呢?竟然从没怀疑过。
阿单玉看了看豫嫔,在桌下牵起了她的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们现在应该是太妃太嫔了吧?不用再去伺候那个棺材里的人了吧?等这个年过完,就可以离开紫禁城了吧?她又去看桑葚,她希望桑葚没有忘记对她的承诺。
邵云环头戴凤冠,衣着华丽而鲜艳,她生的水灵,瞧着分外年轻,看着桑葚的眼神带着水光。赵祯握了握皇后的手,眉眼在灯光下那样柔和。
桑葚感受到了这抹善意目光,她抬眸看去,微微颔首以做回应。如今的皇后,瞧着是个好相与的。总之,比赵邝那位看着舒心多了。
“永乐。”太后轻唤,冲桑葚招了招手,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到母后身边来。”
范照玉在赵祯一侧,看着桑葚女儿家的模样,唇角有了淡淡笑意。
这才是属于她的。属于她的日子。
桑葚来到太后身旁,太后执起桑葚的手,向所有人自豪的炫耀着:“这是哀家的永乐。”
太后话落,众人纷纷起身,朝着桑葚行礼,“拜见九公主,九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这样的一刻,桑葚站在高处看着众人,从前哪怕是位极人臣,到底还是个奴才。可现在站在这里,与太后并肩,她就是尊贵的主子。
“诸位请起。”
桑葚声音明朗,与赵祯对视了一眼,在太后身侧缓缓落座。
赵祯再次举杯,“今日起,宫中只有朕的妹妹,九公主永乐。范掌印依旧提督东厂。诸位可明白了?”
赵祯这番话是在为桑葚正名,更是在提醒告诫众人,桑葚的过去。也巧妙的将范照玉再次捧上了神坛。
“圣上英明!”
诸人举起酒杯,多一个字都不敢讲,桑葚任东厂提督的时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便现在不是了,可那般厉害的手段谁又敢得罪。
“诸位,请。”赵祯饮下了这杯酒,随后传了乐师进来,奏起曲子来。
宫中家宴,自然少不了赏心悦目的舞蹈,排场不大,众人听个乐,一饱眼福。毕竟赵邝死了,也不宜如往年一般。算是走个过场。赵祯可不想被百姓诟病。
在一众欢乐里,太后也少喝了点酒,她今日高兴,喝多少都成。奈何不胜酒力,被竹沥早早扶了回去。
夜色如墨的时候,宫中放起鞭炮,空中也燃起了烟花来。
桑葚与武英柔一前一后的离了席,坐在台阶上看着那绽放的绚丽烟花,烟花一声响过一声,开出不同的颜色,武英柔靠在桑葚的肩膀,握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多烟花还没完?是不是你偷偷叫人安排的?”
“只要娘娘喜欢。”
“娘娘喜欢吗?”桑葚问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她的唇带着酒香味,她舍不得松开。
武英柔勾住桑葚的脖子,也回吻她,她说:“喜欢,五彩斑斓,我很喜欢。”
“娘娘继续看。”
桑葚不舍松开,与武英柔抬头一起抬头看,夜空中闪烁着无数的星星,五颜六色的绽放着,在空中燃尽后,又像急雨般,洒落在夜幕中,火树银花,流光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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