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越的九公主啊!你是哀家的永乐啊!你是要招驸马的!你怎么会做出这种违背祖宗,违背伦理的事啊!”
“我非嫡,非长,何人会关注这么一位公主的生活?”
“那你才真是错了!”太后瞪着桑葚,气的脸都红了,“你身上流淌的是皇家血脉,是先帝身体里的血液!你作为公主,一举一动都在天下万民的眼中,你若是一个旁人就算了,哀家不管你喜欢谁,喜欢男还是女,可你是公主,你是哀家的永乐,你这么做,让哀家如何有颜面?又让你死去的哥哥如何?”
太后拍了拍自己的脸,似乎是深感耻辱,从前那种和蔼愧疚的眼神变成痛惜与讽刺。
桑葚看着太后,看着太后的眼睛,缓缓笑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公主,我宁可不要。你以为我求之不得吗?还是您觉得,我非要当你的女儿?”
“在我出生时,我的父母就已经死了。我的父亲,只有曹济周。我就是一个太监养大的,我就是在太监堆里活过来的。我早已不清白,也不可能按照您的意思招驸马。在你眼里,我或许是你的耻辱。毕竟,皇家怎么能允许自己的血脉在一众太监堆里长大呢?”
太后没有说话,怔怔的看着桑葚,张了张唇,又咽了下去。
桑葚嗤笑,“我让您感到耻辱了不是么?”
太后不敢相信的打了桑葚一巴掌,她指着门口,有些气若游丝的说着:“你给哀家滚!你给哀家滚出慈宁宫!”
桑葚没有多话,离开了慈宁宫,踏出宫门,行在长街。她将头上的发簪拔了下来,取下耳饰,一头墨发披散下来,被风吹起,肆意飞扬。她受够了这封建王朝的制度!受够了人人算计的日子!受够了人人为奴!更受够了这所谓的亲情!
长街上的宫女奴才看到桑葚的样子,都被吓了一跳,都觉得九公主是疯魔了,竟然这样不整的出现在这里,奴才们只敢看一眼,又随即把头低下了。
桑葚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她很冷静,冷静到几乎没有了情绪。
她要去寿安宫,却被一行侍卫拦下,领头的侍卫很陌生,他死死拦住桑葚的去路,伸出了右胳膊,说道:“九公主殿下,太后有令,从今日起,让您好好的待在慈宁宫的大佛堂闭门思过,手抄佛经,等您什么时候想通了,自会放您出来。”
“她姓佛,凭什么也要让我与她一般?凭什么要强迫我?”
桑葚看着一步之遥的寿安宫,离的是那般近,她深深爱着的人就在里头。可在这一刻,却隔着银河。她就像蜉蝣之羽,在华彩的衣裳之下,被禁锢在这四方的天中。稍一用力,就会被折断羽翼。
“殿下不可胡言乱语。”
桑葚冷笑,眸色寒凉。
不过瞬间,桑葚就已经取下那侍卫腰上的刀,横架在他的脖子上,“我今天就算杀了你又如何?”
“住手!”
赵桢的声音急匆匆响起来,他身后跟着的人是范照玉,还有苗兴。苗兴看着桑葚的眼神只有心疼,欲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永乐,你太过分了!是朕的意思,你好好的去思过吧。”赵桢没想过永乐会在宫里头动手,到底还是性子太野了!做过东厂提督的人,如同蛇蝎,他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桑葚缓缓将刀放下,刀尖却转向了赵祯,她拿刀指着赵祯,血红的眸子像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的今日,是谁捧起来的别忘了。你现在就让皇贵太妃离宫。不得有人追查,也不得有人缉捕,你更不能对她做什么。倘若她有任何闪失,我要让鲜血染红这个肮脏下贱的紫禁城!”
“我都答应你。是我低估了。”是他低估了他们的感情,也低估了永乐,更高估了自己对永乐的愧疚之心。不过是成全她们,又有何难?
赵桢极力稳着桑葚的情绪,劝桑葚放下手中的刀,他作为一个哥哥,心急如焚。而不是害怕那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他又怎么舍得对他动手。今日之事,确实是太后太过激动了。他们无法左右别人的人生,更无权干涉。
范照玉将手放在袖中,他冲桑葚轻轻摇头,眼神示意。
桑葚收回刀,握住刀柄扔给了那个侍卫,他连赵桢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冷冷,“闪开!”
她又冲慈宁宫的方向去了,只要能保全娘娘,她无所谓。她在东厂做主子的时候,不缺忠心的跟随者。要离开这个紫禁城,不是什么难事。何况还有范照玉与她里应外合,这里困不住她。
赵桢沉沉叹气,垂下头去,他觉得今天的风儿似刀一般,一刀又一刀的割在他脸上。
因着桑葚的事,太后迁怒顺贵,把顺贵发派到了酒醋面局去做事,并且下令禁足武英柔。她自己则又是一病不起,竹沥忙传了太医来,太医开了些安神汤药,太后却不肯喝,将药碗打翻,扶着剧烈疼痛的额头,心如乱麻。
太后的口谕刚到寿安宫,就被赵桢拦了回去,“你回去吧。这件事情,朕会同太后说明。”
那小太监微微颔首,忙回去答复了。
在寿安宫的武英柔皱了皱眉,问沙棠,“可盯住春榴了?”
沙棠俯着身子回答:“回娘娘您的话,已经派人盯着了。她目前还没什么动作,只是在御膳房里头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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