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袜子,男人啐他,“我约炮有什么犯法的?这些照片都是艺术,你懂个屁!”
宋归宜面无表情看他,轻笑道:“如果这是艺术,王昭年就不会坐牢了,也不会死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他挂了,尸体都找不到,立案都不行。鬼知道是被埋在哪里,或者是切成五六块丢河里了。我给你一个选择,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现在放了你,但把你的身份公布出去。让所有人知道你做了什么,然后看看,你能不能活过一礼拜。社会性死亡也是一种死法。”
男人低着头,沉默许久,片刻后才说道:“你要问什么?”
宋归宜说道:“从头说,从你们第一次犯案说起。”
男人叫洪德,和王昭年是中专同学,关系不错。王昭年长得还算不错,交往过了几任女友。有一任女友家境富裕,分手后王昭年气不过,便用以前偷拍的裸照威胁她。女友不得已给了他一万,王昭年至此便生出一条发财的妙计来。他叫来洪德一起合作,王昭年在网上找人约会,见面后就在饮料里下药,将人迷晕后带入宾馆,看情况决定是否强奸。洪德充当打手,拍下裸照后,威胁女方不要报警,否则就将这些照片公开。然后他们会进行勒索,数额在五千到一万不等。谨慎起见,每个受害者,他们最高只勒索三万,毕竟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人,没多少积蓄,一旦让父母知道了,则可能会报警。
后来王昭年找上了网贷的门路,就把女人的照片卖给高利贷,在受害者没钱时,就让她们去贷款,也算是一鱼两吃。王昭年用这个方法从一个女人身上弄来了八万,但没想到逼得她自杀了。洪德吓得够呛,生怕警察找上门,王昭年却破罐破摔,决定做一票大的,赚够了钱也方便跑路。于是他们找上了许竹月,事先调查过她,独生女,小康家庭,出得起十万的勒索金。一共拍了二十张裸照,也包括强奸时的过程。第一次从她那里要到了钱,第二次她却报警了。通过银行账户,王昭年被逮捕。
洪德说道:“他倒是还挺讲义气,没把我供出来,一个人全担下了。”
宋归宜讥嘲道:“那你也可以讲些义气,大可以和他一起死。真兄弟,就要同生共死才行。”
洪德不搭腔。接下来的事,宋归宜基本也知道了。因为许多受害者不愿出庭,王昭年只判了两年,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释放了。出狱后,他死性不改,决定重操旧业。但这次做得更谨慎些。勒索时受害者不是打钱进他的账户,而是直接去网贷公司贷款,事后他与网贷公司分账。受害者的挑选也往更年轻处去,主要是十八九岁刚高考完的大学生,天真懵懂,容易操控,另一个附加好处是多为处女。
王昭年倒也没忘记害她入狱的许竹月,匿名打了好几通恐吓电话。不过据说他也惹上了事端,他说有以前受害者的家属要找他算帐。
宋归宜立刻问道:“他有说是哪一个吗?”
洪德摇头,“他没怎么说,不过也没放在心上,他说是个老太婆,女孩的妈。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他以前提前把照片在别的地方存了一份,没全部销毁,不知道怎么让那个老太婆知道了,要花钱买断,价格没谈拢。老太婆说要报警,王昭年可不怕她,敢报警就放黄网上大家一起看。老太婆好像气死了,估计后面还是给钱了吧。”
宋归宜问道:“上周四五月十三日,你知道他去见了谁吗?”
洪德回忆道:“好像是见个妞,是新选的货。”
“没说过去见别人吗?”
洪德摇头,“他出来后和我就那样了,他也有点单干的意思,有几次就背着我分钱。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去过他家吗?”
洪德依旧摇头,“没,他和家里人早就闹翻了,他出狱的时候都没人来接他。他就说自己租了房子。没告诉我住哪里,我们都是网上联系的。”
“他失踪这么久,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出来以后我真的和他没什么关系了,都不太见面了,都是他有活才联系上我。以前一个月没消息也常有的。”
宋归宜拍拍他的肩膀,“我本来怀疑有可能他是死于内部分赃不均,好在你的愚蠢洗清了你的嫌疑。”说完他把房门打开,门口站着似笑非笑的王帆,宋归宜把录音笔交给他,“这人归你了。算是还你上次的人情。”
录音中的口供不能作为证据,这点他们清楚,但洪德不知道。王帆得了一只送上门的熟鸭子,作为回报,他会暂时把王昭年的车和出租屋暂时保护起来。
王帆问道:“大约要处理多久?”
宋归宜回答道:“人是周四消失的,那下周三之前我给你答案。今天是周六,还有四天。”
宋归宜转身要走,王帆伸手拦他,“喂,你就这样走了。把人揍了口供都不录,不怕他告你啊?”
宋归宜说道:“你肯定不会让他告我的。”
王帆笑着捶他肩膀,“臭小子。”
宋归宜走出王帆的视野,笑容瞬间暗淡了。刚才听着洪德的叙述,他顿时一个念头,杀了王昭年的凶手未必做得不对,自己调查这件事或许是多此一举。
一个死不悔改的罪犯,一位恃强凌弱的专精者,连失踪都不会引起关注的人,灰尘一样的人。这样的人就算死于非命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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