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或许只是这饼干很好吃。这就是当疯子的好处。林祝一心满意足地想着,至少还有美味的曲奇饼可以吃。
林祝一抬头看向护士,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熟练地回以一笑。这里的护士都挺喜欢他,长得讨人喜欢,性格又温和,像是一只养在精神病院的宠物。他问道:”这饼干很好吃,是厨房的阿姨做的吗?“
”是啊,我们阿姨做的点心还是不错的。“她语气有些得意,”这个阿姨以前是从第三中心医院食堂做的,刚调过来一段时间。“
林祝一在心里叹了口气,明白自己终究过不上海獭的生活。
钱一多对胡毅的调查很不顺利,胡毅在王勉的案子上有不在场证明。王勉的遇害时间是在晚上九点到九点三十。调取胡毅所住小区的监控,前一天晚上十点,胡毅到家后,就再没有出去过,直到周四上午九点开车离开。之后又叫来白媛问话,她还是那副老样子,不知人间疾苦的贵妇人模样。坐在审讯室里也不慌张,反倒东张西望,像是过来参观博物馆。
桌上留有一支笔,是上一个犯人签字后忘拿走的。白媛捏在手里转起来,灵活得好似一个活物在指缝中逃窜。她是钱一多见过手指最灵活的人,倒不算意外。她以前是外科医生,而不是以为的没前途的化验科或是儿童科。选这一行又熬出了头的人,事业心自然是强的,不是安于室的那一类。当初她愿意一结婚就辞职当家庭主妇,想来也是对胡毅情意深重。不过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五年前能给胡毅作证的情人已经找到了,叫沈安娜。再加上林祝一之前说起的夏琪尔,胡毅的出轨对象估计能凑成个女团出道了。
钱一多没有亲自出马,而是叫了个女警察陈灼去问话,自己则站在单面镜后观察。只要胡毅是凶手,白媛就是个大有用处的证人。同性间天然的亲近感或许会让她放下戒备。
陈灼问道:quot;请问本月 10 号,也就是上周三,你做了些什么?“
白媛皱眉想了想,“有些想不起来了,不过应该是在家里的。没人约的话,我也不太出去。”
“那天你的丈夫是不是发烧了?”
白媛做恍然大悟状:“哦,那天啊,我想起来了,他前一天应酬喝多了,回来就说不舒服,第二天就发烧了。我让他休息一天再去上班。”
“白小姐,我首先要提醒你一点,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给假口供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这我知道。”
“那我重新问你一次,上周三你的丈夫胡毅是不是因为发烧,一整天待在家里?”
“对。”
“可是你刚才说他前一天应酬喝多了,那就意味着他没办法开车回来。可是监控和保安的回忆都是那天他自己开车回来的。”
“哦,那我可能是记错了。但是他肯定周三一天在家。”
“好吧,那你知不知道你丈夫有婚内出轨的行为?他最近与一位叫夏琪尔的女士交往甚密。”
“哦。”白媛漫不经心地一摊手,“男人嘛,一有钱就三心二意,我早就习惯了。”
“根据胡毅的口供,五年前你哥哥白金涛失踪的那天,他也在情人处过夜。“
白媛稍一愣神,说道:“哦,那他还蛮厉害的。我没想到。”
“关于那天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吗?你还记得胡毅是什么时候回家的吗?”
“好像是很晚了,我记得我都睡了。”
“所以你是不能确定他那天说几点回家吗?”
“反正是十点以后。”
”那你为什么在之前的口供中说他是十二点回来的?”
白媛很是无所谓地说道:“那时候是他和我说的啊,他和我说最好把话对一下,不然警察问起来很麻烦。那时候我们希望别旁生枝节,就集中精力找到我哥最要紧。”
“所以实际上你是不确定他什么时候回来,对吗?”
“是的。”
“既然你们那次有串供,那我是否可以怀疑你们这次也有事先对过口供?”
白媛咬了下嘴唇,说道:“没有。”
“也就是说你确定 10 号那天,胡毅一整天都在家了?”
白媛神色惨淡地点了点头。
“好, 既然你确认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出于真实自愿,那就在这份记录上签字。你现在要是还想起什么,或者有想要改正的地方,还可以再坦白。但是签字之后,这份文件就有法律效力里,再次提醒你,不要给假口供。”
白媛笑笑,并不理睬她,毫不犹豫地签了名字。
白媛走后,钱一多问陈灼的看法。她是个圆脸的快活姑娘,心思却格外缜密。她苦着脸摇摇头,说道:“估计是在说谎,事先应该和胡毅串过供的。你看她回答五年前那个案子的细节,那才比较像是真实表现。”
“我也这么看。可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胡毅小区里的监控没有拍到他出来,这小子肯定是用了什么办法,一次又一次,骗过了监控。”
第26章 这不是很有趣吗
第七天
沈安娜今年三十一岁,她的脸堪称现代整容手术发展的记录表。盯着她的脸太久,对双方都是一种尴尬。陈灼是能面不改色直视分尸案凶手的人,却也不敢太认真看她。
沈安娜是那种标准的证人,坐在审讯室里像是只鹌鹑,不安地环顾四周,又不敢贸然发问,生怕加深嫌疑。她低着头,显然在心里搜刮着一切可能被带来问话的罪行,从读书时的一次作弊到本月的违章停车。因此钱一多往往觉得在审讯室里的忏悔比在教堂里的真诚许多。上帝如果把十字架改成机关枪,世上的信徒大概能虔诚好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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