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餐厅出来,唐辉坚持送杨梅回家。在路上,赵代军开着出租车从两人身边经过,来了一个急刹,轮胎与公路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随即,出租车停了下来。几秒后,出租车又启动了。
杨梅意识到晚上肯定要承受赵代军的暴力,并且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赵代军当天的暴力行径还是超出了杨梅的预料。半夜,酒气熏天的赵代军,对她拳打脚踢,毫不留情,手边挨着什么东西,拿起就砸。杨梅如破麻袋一样倒在地上,在外人面前的美丽和气质荡然无存,她张大了嘴,如缺水的鱼。
“那人是谁?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偷人,给我戴绿帽子?”赵代军陷入疯狂之中,撕开杨梅的衣服,点燃香烟。他原本想要用烟头烫乳房,后来想到自己还要玩,便将高温的烟头杵在了杨梅乳房的下方。
每次挨揍,杨梅总是默默承受,这一次被烟头烫伤,左手臂也完全无法动弹,已经超出了她承受的底线,终于大声吼叫起来。
隔壁的女儿听到母亲的叫声,拼命敲门。
赵代军这才给杨梅穿上衣服,然后恶狠狠地警告她:“你敢跟其他人说,我就杀你全家。”杨梅浑身颤抖,道:“我要去医院。”赵代军道:“贱人,装死。”杨梅浑身无力地躺倒在地,喘着粗气,道:“我手臂断了,要去医院,求求你。”赵代军踩着杨梅的脸,道:“敢乱说,我杀你全家。”
女儿看着满脸鲜血的母亲,吓傻了。赵代军先将女儿送到自己父母家里,这才回来送杨梅到医院。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后,赵代军转过身,对躺在后排的杨梅恶狠狠地道:“医生问起你,你就说是有神经病,犯病了,自己烫的。如果你敢乱说,我就带走女儿,让你永远见不到她。我是什么人,你很清楚,绝对说到做到。”
为了女儿,为了父母,杨梅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答应了赵代军的要求。
在急诊室,接诊医生见杨梅伤情严重,立刻让护士备好担架,推进治疗室进行治疗。杨梅的头脑开始模糊,躺在担架被推向治疗室时,隐约记得有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出现在眼前。她认出这是唐辉后,浑身颤抖,双手抓住担架,紧闭双眼。
这一次暴力事件,是赵代军走下坡路的开始,之后倒霉事一件接一件。
赵代军经营的出租车在夜间出了车祸,出租车从支路开出来之时,与一辆高速行驶的皮卡车相撞,出租车翻滚数圈,完全报废。赵代勇侥幸逃脱,奇迹般地只受了轻伤。此次交通事故后,皮卡车肇事逃逸。出事地点恰好没有监控,交警根据视频以及地面痕迹判断,皮卡车和出租车的速度都快,皮卡车在主路行驶,出租车在支路行驶,出租车的责任更大。只不过皮卡车肇事逃逸,将要承担更大的责任。
湖州交警多方查找,始终没有找到肇事的皮卡车。此事不了了之,赵代军的出租车生涯就此结束。
另一件倒霉事是赵代军嫖娼被抓。赵代军本有嫖娼恶习,出租车出事后他心情烦闷,流连于风月场所。他嫖娼被派出所抓获以后,除了罚款外,还被拘留。
第三件倒霉事是赵代军经营的货车因为超高超载时常被交警和路政部门处罚,罚得他叫苦连天,不仅没有赚钱,还亏了许多。
最倒霉的事情发生在一年后,赵代军在家里被杀,死状极惨。
杨梅裸着上身站在镜前,双手抱胸,回忆起往事,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今天省公安厅的侦查员重新调查案件,她心底的隐秘再次浮了起来,思来想去,便拨通唐辉的电话,道:“我等会儿过去,想要见你。”
两个人这些年交往之时,历来都是唐辉主动给杨梅打电话,杨梅极少主动给唐辉打电话。接到杨梅的电话,唐辉感觉意外,高兴地道:“好,我马上到湖州来。”
“不,我到阳州找你。”杨梅想着几个侦查员的模样,格外焦虑。
唐辉道:“你不会开车,不方便。我让老肥开车接你,直接到我这边。”
十来分钟后,杨梅上车,汽车直奔省城阳州。
从高速路口下道,阳州城闪烁着亮光出现在杨梅眼前。杨梅离开山南师范大学以后,很少来阳州,从车窗朝外望去,阳州变成了完全陌生的城市,往日熟悉的街道荡然无存,到处是钢铁和灯光组成的怪兽。想起与唐辉在省城度过的甜蜜日子,她感到恍若隔世。
车至别墅区,在绿树成荫的别墅公路里绕了一阵,这才停了下来。唐辉站在门口,抱住杨梅。一只大狗被关进狗舍,透过栅栏缝隙,不停地叫。
杨梅环顾四周,道:“我想谈一谈以前的事。”
毕业后,杨梅没有回阳州,唐辉也就没有要原来的工作,撕了派遣证,南下广州,憋着一股子劲,什么都敢做。他光脚不怕穿鞋的,反而成功了。他望着神情严肃的杨梅,道:“你喝茶吗?还是喝咖啡?还是喝白开水啊?”
杨梅坐在沙发上,喝着白开水,渐渐沉默下来,表情变得复杂。
唐辉坐在她身边,道:“你今天主动找我,肯定有事,而且有急事。说吧,我如今心理强大,什么都能承受。”
杨梅道:“有一件往事,我一直憋在心里,从来没有谈过。你提起过话头,我也根本不想接。今天我想谈以前的事。几年前,也就是2004年的4月1日,我们见面之后,你没有回阳州,而是留在湖州,还跟在我身后,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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