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朴道:“真不错吗?”
张剑波道:“那还用说,基本功扎实。我们这一次也有收获,发现一个细节,凶手正面捅了死者一刀,非常狠。而且,凶手捅这一刀时,死者还活着。从这个细节来推断,碎尸案应该没有用迷药,这是跟湖州系列杀人案不一样的地方。我在想,把碎尸案和湖州三案串并案侦查是不是有问题。”
在座人的目光都瞧向侯大利。
侯大利略一思索,道:“遇到难点和疑点就怀疑最初的判断,那案子没法搞。串并案的原因是家暴,而非迷药,我们的决心不能动摇。”
老朴心中一动:“遇到难点后怀疑侦查方向,这是部分侦查员在侦查工作中容易出现的问题。侯大利虽然年轻,但是把控全局能力强,性格坚毅,确实有成为优秀指挥员的潜力。”
张剑波道:“根据肋骨上的刀痕,凶手是正面出刀。死者中刀时是面对凶手站立,他是站着的。”
侯大利心平气和又态度坚定地道:“这个细节非常重要,极有价值,但并非否定串并案的理由,家暴这个方向不能动摇,串并案的理由充分。”
张小舒看到侯大利发白的鬓角和严肃的神情,心里想道:“侯大利总是板起脸,一点儿都不幽默,我为什么就偏偏喜欢他。”
老朴摇了摇扇,道:“大利,这个细节有什么价值?”
侯大利道:“迷药‘任我行’曾在江州、湖州等地下市场流动,黄玲玲并非地下世界的人,想要买到迷药并不容易。她以前有个叫小雷的男朋友,我建议查一查小雷是否与迷药有关联。迷药极有可能来自小雷,小雷离开后,黄玲玲使用了迷药。但是,迷药数量或许有限,在碎尸案中,黄玲玲手中的迷药有可能用完了,没有了迷药,就有可能采取正面捅刀子的方法。”
这是一个全新的观点,在场的人都觉得侯大利这个想法来得突然,如天外飞仙。
老朴立刻拨通周成钢的电话,道:“老周,你们把湖州弄迷药的一锅端了,熟悉湖州弄迷药的人。现在给你一个任务,查一查黄玲玲以前的男友小雷是否与弄迷药的有所牵连。”
副支队长姜青贤接受了此任务,带着两个侦查员来到一处夜总会,直奔夜总会老板的办公室。
“哎,今天早上听到喜鹊叫,果然来了贵人。”夜总会老板是一个看起来还算斯文的中年人,脖子上戴着一条粗大的金项链,皮带上还有一把跳刀。他拿了一包烟,散给姜青贤和两位侦查员。
“啥子贵人,你别在肚子里骂娘就行了。今天找你认个人。”姜青贤没有接香烟,用手挡住夜总会老板的胳膊。
夜总会老板看了几眼照片,道:“这人我见过,姓雷,具体叫什么记不清了。这人长得帅,讨女人喜欢,我们都叫他‘松下裤子郎’,是个吃软饭的家伙。”
不久前,两组侦查员分别前往红山机械厂所在的阳州,找到了小雷家人以及厂方。从厂方和其家人反映的情况来看,小雷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前往南方,至今没有回来过。
姜青贤收起照片,道:“‘松下裤子郎’,你们太龌龊了,这是什么绰号啊。这个‘松下裤子郎’在哪里,我们要见他一面。”
老板深吸了一口烟,道:“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姜青贤道:“见最后一面是什么时间?”
老板道:“记不清了,得有好几年了。”
姜青贤道:“这个‘松下裤子郎’平时玩‘任我行’吗?”
老板道:“肯定要玩的。他就是个小白脸,吃软饭的,专门泡良家妇女。那些良家妇女也没有脑子,被几句好话一说,立刻就变成了‘松下裤带子’。”
姜青贤打断道:“话这么脏,该刷牙了。你再看这张照片,认识吗?”
老板看了一眼黄玲玲的照片,道:“不认识这个女人。他身边女人多,我眼花。姜支提醒了我,你们上次抓了一批玩药的,在抓人之前,小雷就离开湖州了。”
姜青贤道:“说具体一些。”
老板耸了耸肩膀,道:“为了这个‘任我行’,我折了好些兄弟进去,还真不值。认识‘松下裤子郎’的人,都还在劳改队。”
姜青贤获得了极为重要的信息:黄玲玲的男朋友小雷果真与迷药“任我行”有关。
7月31日清晨,姜青贤一行人又来到湖州监狱,找到认识小雷的人,证实小雷多次购买迷药“任我行”的事实。
消息传回到江州时,侯大利、老朴等人正在侦查五大队。侦查五大队是刚成立不久的视频大队,人数不多,任务很重。为了在视频中查找出与黄玲玲有关的蛛丝马迹,除了五大队能抽出来的技术干警以外,还从各单位抽了一批年轻干警。
老朴接了电话后,上下打量侯大利,道:“大利还真神了,黄玲玲的前男友确实和迷药有关,只不过有几年没有出现了。我估计她的前男友也出事了。”
除了老朴心生忐忑以外,小雷的父母雷跃进和陈娟更是惊恐不安。
雷跃进和陈娟跟随三线厂在湖州生活了三十年,最美好的年代都留在了湖州的山沟沟里。夫妻俩跟随红山机械厂搬迁到阳州后,儿子雷伟不愿意到阳州,就留在湖州混日子,偶尔才回阳州一次。六年前,雷伟提出要去南方闯世界,结果至今没有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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