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皆怔愣一瞬,随后望向廊下身穿白袄的女子。
就连地上的温璟煦,听见她的声音,也猛然抬起头。
“阿姐!”裴筠庭朝她走了几步,微撅起嘴告状:“他们又在欺负人了!”
眼看她脚下和雪一般莹白的裙摆步步接近,温璟煦不自在地偏开头。
不是很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裴瑶笙在府中协同母亲处理家务,深得长辈们喜爱,见她来,二三房的人倒真有些怵了。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要我教你们吗?”她不过领着两位贴身丫鬟,却颇有几分女将的气势:“往后若再让我见着你们仗势凌人,绝不轻饶!”
二三房的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灰溜溜地遁走。
“阿姐,方才那番话真是威风凛凛。”裴筠庭朝她竖起大拇指,裴仲寒也紧随其后。
裴瑶笙没回话,目光落在温璟煦身上,微不可察地叹口气,随即朝他伸出手去:“世子,快起来吧,雪里凉。”
见他没动,裴瑶笙也并未催促,反倒蹲下身来,毫不介意脏污,用帕子替他一点一点擦去脸上的污渍。
至此,温璟煦一点一点沦陷在这片温柔中,想要独占的念头也与日俱增。
……
滚烫的吐息与吻倾在指端,掌心沁出一层薄汗,雾在从指尖滚到掌心,不肯休。
云深雾重,天光难破,雪的腥寒从轩窗隙里飘渗进来,烛台上的火苗,倒像是夜间留的最后一豆光。
温璟煦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眉眼,指腹轻轻拂过下唇,不经意扫过人的齿,轻笑一声,实在难耐。
裴瑶笙红着脸,接下他抛的诱饵,循到温软处,齿间微苦的茶息经此一换便淡了,生涩地亲吻他。
好不容易分开,唇又于她耳处柔软处轻啄,和着含混的笑声:“姐姐怎羞成这样?嗯?方才不还气势汹汹?”
裴瑶笙手指还攥着他身前的一颗衣扣,闻言嗔他一眼:“不是你先动手动脚的?”
话音刚落,身上覆上一只手……
莫约一个时辰后,温璟煦才堪堪放过她。
裴瑶笙额间满是薄汗,这事儿太费体力,偏温璟煦乐此不疲,每隔几日,得了空就要折腾她一下,有时羞得她第二天不肯出房门,被温璟煦哄了好久才作罢。
她缓缓坐起身,忽然见他忽然俯下身,一只腿半跪于床畔,埋首她肩头。
裴瑶笙愣了愣,顺着他的背轻拍一阵:“怎么了?”
温璟煦摇摇头。
他只是无数次庆幸,这不是一场幻梦,他的痴心妄想,终有一日成了真。
她似一朵在寒冬盛开的白兰,与茫茫白雪融为一体,看似不张扬实则幽香清远,高傲地在枝头释放美丽。
而他根本算不得什么好人,手段肮脏,破败不堪,为努力变强,为给家人报仇,不择手段往上爬。别的孩子仍在玩耍嬉闹,无忧无虑的年纪,他便早早背负起仇恨,做皇帝锋利的爪牙,在俗世泥泞里摸爬滚打。
他不敢设想,如果没有遇见裴瑶笙,如今的他们会是什么样子。
在侯府大房兄妹的悉心照料下,温璟煦才渐渐敞开心扉,他嘴上不说,却把裴筠庭当妹妹,把裴长枫和裴仲寒当作兄弟,也把裴瑶笙当作一生信仰。
他虔诚地祈祷着,希望她一世平安,幸福美满,即便某日他曝尸荒野,她也要安然无恙。
因为有你在,所以这个世界再怎么残酷,再怎么寒冷,都没关系。
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意义。
初识那年,她惊鸿一瞥,朝自己伸出救赎的手,眼神温柔又坚定,或许那才是他此生沦陷的开始。
“无论如何,阿瑶,我们要在一起很久很久。”
裴瑶笙温柔地笑着,替他披上外衣:“你想要多久?”
“永生永世。”
番外五:从此君王不早朝
“燕怀瑾,我已决定嫁给阿泽哥哥,做他的齐王妃了。”裴筠庭站在两步之外,话中满是狠心决绝,“你……就此忘了我吧。从今日起,我们便是两条路上的人了。”
闻言,燕怀瑾四肢百骸仿佛坠入冰窖,颈后瞬间涌上一股凉意,使其动弹不得。
这比天塌了还令人难以接受。
良久,他才颤声询问:“再无转圜的余地?”
眼看着面前的裴筠庭含泪摇头,哽咽道:“来不及了,你另寻个好姑娘,与她白头到老吧。”
燕怀瑾不敢相信,这话竟是裴筠庭亲口说给他听的。肩上的伤隐隐作痛,他不甘地攥住裴筠庭的手腕:“裴绾绾,我不信,我不信你真是这么想的!”
她脸上滑落一串泪珠,如同她此刻的神情般,一触即碎。
“裴绾绾,你说了不算。”他鼻尖一酸,“你分明答应过我,要做我的皇后,做我独一无二的妻子。”
她眼神有刹那的迷茫,随后倏然在他心口插入一把尖锐的刺刀:“别幼稚了燕怀瑾,你当不上皇帝,也做不成我的夫君。”
真不愧是他爱了数十年的人,字字诛心。
迷雾中最后的视线定格于裴筠庭布满泪痕的脸庞,她朱唇轻启:
“燕怀瑾,我从未爱过你。”
……
一梦惊醒,他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劫后余生般,长舒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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