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晏谙想起前世那个满身是血的自己,这样的一生,总会强过惨死在对手刀下吧?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未来又当如何,本王也不知道。或许未来会有转机,更可能终其一生,不过尔尔。”
晏谙唇角勾起一丝笑意,说不清是无奈还是嘲弄,抑或是悲哀。
他将视线转向故岑,温声对他说:“跟在这样的本王身边怕是没什么好前程,若你不愿再留,本王绝不勉强。”
故岑明白了晏谙内心的挣扎,他掀袍跪下,神色坚定,字字铿锵:“属下跟在王爷身边,求的从来都不是功名利禄,属下惟愿一生追随王爷!无怨无悔!”
从一开始他的愿望就只是想陪着晏谙,每日能见到他就满足了。
“起来。”晏谙上前,伸手去扶他。
故岑看着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伸至眼前,轻轻托起自己的手臂,便顺势站了起来。
晏谙望着故岑,那个前世一腔孤勇与自己同赴生死、今生无怨无悔追随自己的人,语气真切而深沉:“从今日起,你是本王身边唯一的亲卫,亦是本王唯一一个敢以真心交付之人。”
晚些时候,故岑将整理好的名册拿给晏谙看:“从账房到马厩、厨房皆有可疑之人,这是混在府内侍卫当中的那部分,数量最多,别处的属下还需要进一步摸排。”
晏谙翻看着名录,暗暗心惊。
当初建府之时,皇后不知借助权力之便往衡王府安插了多少眼线,这些人被分往府内各处,渗透在衡王府日常运转之中,化作皇后的眼睛替她监视着晏谙的一举一动。前世,陈鹏作为亲卫得到了晏谙全身心的信任,在他的掩护之下,这些人藏得更深更好,没有引起晏谙丝毫怀疑。
“很好。”晏谙合上册子,“时间不是问题,摸排多久都可以,只是务必要细致,要将隐患全部清理干净。”
故岑应道:“属下明白。”
“已经挑出来的这部分人,身在要职的便调去其他位置,无关紧要的留意着便是,切勿打草惊蛇。”
晏谙叹了口气,头疼不已:“本王处置陈鹏怕是已经引得太子和皇后起疑,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了。”
“王爷行事如此谨慎……”
“只怕该叫憋屈才是。”晏谙自嘲一笑,“屈居人下、无权无势,便是如此,不敢行差踏错,否则便要落得死无全尸。”
他当日一个没忍住打杀了陈鹏,已是任性负气之举,不知道日后会给他带来多少隐患。可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再者……晏谙甚至认真想了想,若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大抵依旧不会放过陈鹏。
“王爷别这么说。”故岑有些心疼,觉得晏谙这话讲得不吉利,殊不知这正是晏谙前世经历过的结局。
晏谙一笑置之,不再这个上面多说什么,转而问道:“本王记得你自打开府便在府中做侍卫了?”
“是。”故岑眨眨眼睛,不知晏谙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在府中待了五年之久,应该有能信得过的兄弟吧?你去安排一下,本王出行时的随侍、以及寝殿书房周围的巡防都交由他们负责。”晏谙笑笑,“算是沾你的光升为一等侍卫,也好尽一尽你的袍泽之谊。”
故岑了然,如此也能保证晏谙的安全。
“那属下便替他们谢过王爷。”
“嗯,你先下去吧。”
目送故岑告退,晏谙总感觉自己忘了一件什么事情。
今年是瑞昌三十年,晏谙盯着桌面出神,前世的这年发生了什么?
“边关的仗从入冬打到了现在,不知何时才能结束。”晏谦在母妃宫中闲话,随口提起了边关的战事。
贤妃的父亲从前镇守边关,是被瑞昌帝器重了一辈子的将军,落了一身伤病,后来被封为端平侯,召回京城养老。晏谦虽未曾亲自去过军营,可受外祖一家的影响,总是挂心边关的情况。
贤妃用盖子拨了拨茶叶,“漠北人居于苦寒之地,各部以游牧为生、不事农桑,冬日缺少吃食,便只能掠夺边关百姓的粮食,每年与我大启摩擦不断。”
晏谦接着分析道:“今年冬天格外寒冷,边关的气候更是恶劣,打入秋便开始落雪。只怕漠北今年冻死的牛羊牲口不在少数,这才逼得他们不断掠夺边关以解燃眉之急,致使驻扎的将领带兵镇压。”
“既然缺衣少食,便注定要被赶回他们漠北人的地盘。咱们粮草供应充足,战胜只是时间问题,漠北人耗不了多久的。”
“外祖父也是这般说的。”晏谦眉心舒展,“依他老人家推测,春耕之前便能有边关的捷报送来。”
“既然你外祖父都这般说了,你只管放心便是。倒是你啊,”贤妃笑着将手中的盖碗搁到一边,“与王妃成婚也有两年的时间了,何时能给母妃带个喜讯?”
“谈着正事,母妃怎的总是提起这个。”晏谦想避开这个话题,子嗣方面,王妃的肚子一直没动静,他倒是不急,却架不住贤妃总是催。
“早日让你父皇和本宫抱上孙儿便是天大的正事!”
贤妃话音刚落,便听外面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哥哥!”
随后一位身着桃粉色宫装的妙龄少女推门而入,神采飞扬,看到晏谦后灵动的眸子染上盈盈笑意,迈着轻快的脚步坐在兄长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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