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年关的时候,连雪花都飘得忙碌。
皇帝连着小半个月没有宿在后宫,这日难得抽空过来用膳 。饭罢,谢簪星将头歪靠在皇帝肩头,说想去敏华寺祈福。
年末的时候民间是最爱烧香祈福的,连着两个月空气里都是香火的气味。
或许是愧疚于近来的冷落,皇帝只是沉默了一阵,便道:“去罢。”
于是次日一早谢簪星便启程。
天还没有亮透,絮絮的雪花飘飞,挂到睫毛上,融进眼睛里,谢簪星还只是定定坐着,无悲无喜,只随着辇轿的晃动而晃动。
行至花园道,远远有另一道踩雪声。待近前,伞面抬高一点,果真是晨省的太子殿下。
底下的人都低着头,两位主子却都没有什么礼节的来往,视线胶着,像是某种较量。
宫里禁止跑马,马车候在宫门外。小黄门将人抬出来几丈放下来,谢簪星扶着引商的手站稳,刻羽早将伞移到了她头顶。
等她站稳,两个人各腾出一只手来,替她将大氅帽子扣上系好。其实也就这么两步路。
她往马车走了几步,车夫已经把小马凳放正了。
一只脚踏上去的时候,谢簪星忽地回首看了眼。
此刻朝晕初现,天边洒金,絮絮缕缕飘散的雪片沾上了熹光晨风,浮光照映宫阙,谢簪星骤然出了个笑音。
又或者只是讽然的气音。毕竟她面上实在半分笑意也无。“今夕何年啊。”
她喃喃一声,周遭围着的几个人却全然没听清,只得问:“娘娘有何吩咐?”
谢簪星也不搭理,弓腰进了马车。
贵客未至的时候敏华寺并不会拦着寻常百姓,因此庙里香火也充足,半山腰上甫一下马车就已经能闻到香火气。
这段路车马难行,谢簪星也没要人抬,自己走上去的。到了寺前,额头上已经出了汗,胸口也在起伏。
也不知道该说诚心还是不诚心,敞开的殿门里每尊神佛她都拜,嘴里念念有词,只是听不清说的什么。
最后她才去了偏殿殿祠堂,没有要人跟着,偏首道:“本宫为陛下供奉一盏长明灯,你们殿外候着罢。”
供灯的偏房门是成日关着的,风吹熄了灯火不大吉利。于是一众人连着引商刻羽都等在外头,眼见着殿门关上。
谢簪星除了沾雪的大氅,丢在门边,往里走了两步,内里走出来的小和尚替她将长明灯安置,却只放在角落,而非主位。
此间也供奉逝者的长明灯。
灯后只有一个实在窄小的匣子。
谢簪星撩开裙摆,膝盖直接触地,发出“咚”响,随后以额贴地。
首叩俯首许久,随后她再叩两次,心里不合时宜地嘲道:若是为一人叩一首,大约今日都回不去了。
她呼出一口气,挺腰,随后站直,刚刚的小和尚再次端了一盏灯出来。
这次放在了主位,谢簪星却看都不曾看一眼,只道:“多谢小师傅。”
小和尚轻声回了句,谢簪星已经转身打开了门,侍女最先迎上来,还不忘捡起地上的大氅。
中午的斋饭吃完,便是启程回宫。
近郊一处滑坡路阻,只能从闹市绕过去。
年末真真热闹,又逢集市,街上都是采买年货的百姓,马车实在难行。仪驾不曾带许多侍卫,硬生生停在了路中间。
年纪小的孩子认不得官家的车架,更不怵官威,没有大人拦着,便是横冲直撞,撞上车架的时候连小窗都抖了两抖。
“我是建威将军!今日定要将你们瓦剌歼灭!”
磕到车架上的小孩儿大概就是“瓦剌统领”,此刻被人按住,仍然在挣动。
侍卫见小孩子冒犯,沉着声音训斥。小孩子愣了愣,竟让这“瓦剌统领”给跑了,“建威将军”也不管这侍卫说什么,马上从侍卫手肘下面窜出去。
谢簪星敲了敲车壁,道:“不必管。”
侍卫不再动作,前头倒是传来好大一阵欢呼声,嚷嚷着“建威将军威武!建威将军骁勇!建威将军万岁!”
“建威将军。”谢簪星听到这里眉头一挑,喃喃念了句,转而“扑哧”一声笑出来。
引商便附到窗边问道:“娘娘在笑什么?”
谢簪星像是心情颇好,道:“孩童当真活泼有趣。”
引商还未来得及附和,便听她道:“左右堵在了这里,下去玩玩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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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输了诸公,本人绝不再立任何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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