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奚生转过身来,眉眼间暗沉一片,又携漠视一切的冷淡,只是轻轻一挥手,宓清身上散发出愈发攀升的气息便戛然而止,好似被玉奚生的灵气消融一般。
“那老匹夫在本座面前尚有几分嚣张的资格,你算个什么东西?”
宓清愣住了,张了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且被压制得死死的,仿佛被无形牢笼关押,走出一步都千斤重,根本动弹不得。
这一次他眼神中的恐惧真实了许多。
栾青词知道宓清想说的是什么,他站在原地,恍然间才发觉自己背后已经沁出冷汗。
哪怕故作从容,装得再像也是假的,长生天既然被称作邪魔外道,必然不为正道所容,因他之故,又要三重雪宫如何立足?
玉奚生捏了捏栾青词冰凉的指尖,挡在他身前,眼神晦暗不明地扫过苏棋苏晴两只狐妖,一只手仍掐着剑指,压制宓清的同时淡声道:“有苏族长,此人本座交予你,还望族长莫要忘记本座先前所言。”
言罢,他再一挥手,宓清便如死狗一般被扔到有苏婵脚下,随即指诀一变,柔和的白色灵光编织出一道玄妙法印,落在了宓清的额心,正是灵封术。
宓清被封印得彻彻底底。
玉奚生说罢,这才唤上谢庭兰等人,“走吧。”
有苏婵眸中复杂神色一闪而过,玉奚生的话她自然能懂,宓清想说的话她也大致能猜到,仅仅片刻,她意有所指般的瞧了眼苏棋苏晴,淡声吩咐:“阿香——”
狐女阿香突兀现身,行礼道:“族长。”
“替吾送客人们回去吧,不可怠慢。”
阿香温驯应下:“奴明白。”
随即便快步向三重雪宫众人追去。
“诸位长老也累了吧。”有苏婵声音都透着端庄稳重的清冷,“天狐山内煞气已散,所剩恶鬼不足为虑,还望长老们一并除去。苏棋苏晴,带上他——”
有苏婵瞥了一眼慌乱的宓清,“同吾走。”
长老似是还想说什么,但瞧见有苏婵不容置喙的神情,终究没说出口,有苏婵在族中的地位不必多说——她是唯一的天狐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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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将三重雪宫众人带回了一梦浮生阙后不久,便奉上了几瓶灵药来——专门温养元神的。
谢庭兰等人都伤得不轻,一回来便各自回屋去调息,狐族也给玉奚生备了客房,但他却同栾青词回了屋子。
“小鸾。”
刚一进门,栾青词就被抱个满怀,不等他挣扎,人已经被压在门板上了。
“你……”栾青词抿了抿唇,垂下眼说:“你怎么样?”
他没有灵体,也没有元神,但他晓得元神受损的后果多严重。
“不要管我了。”玉奚生的声音低缓温和,他微微垂头,“吓坏了吧?”
栾青词怔怔无言。
“……也,也没有。”
回答得没什么底气。
栾青词早就被自己那另一半莫名其妙的血脉折磨到心力交瘁,尤其是如今还与什么长生天有了瓜葛,说来也好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长生天的少主。
根本莫名其妙。
“长生天。”玉奚生说,“天机阁给我的密信上提到过,来之前我也查过,千年前突兀出现在仙门中,自称宗门长生天,只是门中弟子多行径怪异癫狂,无恶不作,六百年前,仙门忍他不得,便群起而攻之,自此长生天销声匿迹,怪就怪在有关于长生天……并无再多信息,甚至于这宗门的宗主是何人都不知。”
栾青词想起自己失控时,不由得苦笑,越听越觉得他和这个长生天恐怕还真关系匪浅……
“没有其他了吗。”栾青词若有所思地低声,“那他们,是被剿灭了?”
“不见得。”玉奚生松开了他,牵着他坐到短榻上去,短榻上铺着柔软锦缎垫子,二人中间隔着个小几,但玉奚生没放开栾青词的手。
“如你所见,他们不是还在吗。而且说是剿灭……恐怕也不尽然吧。”
玉奚生颇带讥诮地笑了声。
栾青词犹豫,“是吗。”
“苍行纪中是说长生天已被剿灭,但至始至终,连长生天宗主是谁都不知,那些弟子最多便只知道所谓的四殿主。”玉奚生冷笑,“记载中只有一句剿灭,四殿主何人所杀,死于何处,皆不曾提到。”
这就有意思了。
之前禹城路氏的族志也是如此,仙门之中的正道都有个通病,但凡是自己做了什么事,那必须高功颂德一番,恨不得叫全天下都晓得,我今日斩了个邪祟,我护佑了一方百姓,连子孙后代都得记着,我祖上曾经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倒也无妨,毕竟也是功绩,可若是这功绩变得模棱两可,模模糊糊,语焉不详,那这里头必然就是有什么猫腻。
最大的可能就是……
“长生天被剿灭不见得是真,自从六百年前后,仙门之中便再无人提起长生天,可见他们是隐匿行踪了一阵子。”
玉奚生说着顿住,蜷指抚了抚额角。
栾青词正听着,发现他忽然没动静了,便抬起头来,不由得微愣。
玉奚生正瞧着他们交握的手,神情中诡异地透露着一丝不可思议来。
但也仅仅是片刻,玉奚生的视线与他对上,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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