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梁蔚与李尘徽遇到的东西,手段虽然如李尘徽说的那般拙劣,但幻化出来的样子的确是无懈可击,若不是梁蔚和李尘徽深知彼此的德行,恐怕还真得和那怨灵走一段。
李尘徽见梁蔚轻轻蹙起眉,垂眸看向脚下的山间,面色似有不虞,便也想跟着低下头去看。
但梁蔚轻轻按住了他的脑袋,示意他不要低头。
“不对劲,”梁蔚脸色罕见地凝重起来,“这雾有问题。”
他带着李尘徽过来本意是想让他避开万山门的修士,以免其贼心不死,再来进犯。
但现在他有点后悔了,他们脚下涌动的黑雾带着不详的气息,空气弥漫着甜腻的腥味,是那种腐烂的花香与血气掺杂在一起的味道,厚重又诡异,浓郁到像是要把人淹死。
“屏息,”梁蔚在出声的同时捂住了李尘徽的口鼻,“我先带你......”
梁蔚的话音在看到雾气扩散到了他们方才来的地方时戛然而止。
阵法又变了,阵中流转的力量远比梁蔚进来的时候凶悍了数倍,甚至可以说是梁蔚修行至今遇到的最为凶险的凶阵。
李尘徽在梁蔚手心里“嗯”了几声,想叫他先放手,但梁蔚非但不放还使了点力气把李尘徽抱的紧了点。
“告诉你个坏消息,我们暂时要下去一会儿了。”梁蔚贴在李尘徽耳边说道,“你抓紧我。”
李尘徽无声地点点头,他知道若非万不得已,梁蔚不会让自己与她一同涉险,除非遇到她解决不了的事情,必须把李尘徽带着身边亲自看顾。
在梁蔚的驱动下,李尘徽与他安稳地落了地,李尘徽站稳后,还是不死心地拿出方才废掉的罗盘,借着自己扣在衣襟上的信灯的光,准备推算一下时间。
结果那信灯在越来越浓重的黑雾中飘飘悠悠地闪了几下,然后嘎嘣一下吹灯拔蜡了。
李尘徽:“......”
“谢无忧的东西就没有一件靠谱的吗?”李尘徽无语地想。
梁蔚却在这是牵过了李尘徽的手,下一刻,有冰凉的触感挨上了他绑着绷带的手腕,他低头一看,有一节泛着白色灵光的细绳轻轻地缠在了上面。
“这是连心锁,带上它你无论到了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梁蔚解释道。
李尘徽瞧见那细绳一直垂到地上,松松地拐过了几个弯,隐约地消失在草地上,而另一端系在梁蔚自己手上。
“连心锁,”李尘徽轻声呢喃,随后笑道:“这名字真好听,娘子,咱们出去后能送我一副吗?”
梁蔚回过头来,对李尘徽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见怪不怪,轻声答应了。
李尘徽本来就是觉得气氛凝重,才准备说几句俏皮话缓解一下紧张,没想到梁蔚还真当真了,意外地在梁蔚身上发现几分认真的可爱,眼里的温存更加浓郁。
而梁蔚也不比李尘徽理智到哪里,他现在一心想叫这诡异的阵法立刻消失,然后带人去灭了万山门。
其实若是在平时,纵使梁蔚遇上比这更加凶险的境况,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可现在他们把自己软肋摆在了明面上,就是在玩请君入瓮这一套。
“我方才掐算了一下时间,咱们已经进来一天一夜了,可这里的天色依旧没变,看来......”
李尘徽看了眼将灵力聚于剑身的梁蔚,话音顿了一下。
“看来这整座山都是个幻境。”在二人手上连心锁的映照下,梁蔚的眼神寒凉如水。
他话音落下之时手中的剑立时飞入黑雾之中,随后锵然的剑鸣声接连响起,如火凤清鸣,又如游龙长啸,灵光在黑暗中起起伏伏,杀意凛然的剑气逐渐在群魔乱舞的黑影中撕开一片长空。
梁蔚并不与溃逃的黑气过多纠缠,他拉着李尘徽的手,走向了剑气所指的方向。
奇异的,李尘徽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踏实,毕竟有一个把你全心全意放在心上人在身边,纵使前路有刀山火海,你也会心甘情愿地走下去的。
掌心里的热意在传递,叫两个人的心里安稳了不少,越往里面进,黑气翻腾地也就越是厉害,但梁蔚手上拿着的杀气涌动的剑太过厉害,它们幻化出的样子纵使再凶狠,也终究是没有近他们的身一步。
梁蔚路上给李尘徽服了好几粒凝气丹,他可以长时间的闭气,但李尘徽不能。
李尘徽把它们当糖丸嚼了,把周围的全部气息都屏蔽了,只有清远的药香散在自己鼻尖。
李尘徽走在黑气中间,听见了很多人在窃窃私语的声音,掺杂着许多声哀怨的尖叫,还有痛苦的嘶鸣声。
他凝视着那些东西,觉得他们像雾霭,又像黑纱,或丝或缕绞在一起,凝成狰狞的实体,向他露出自己的獠牙。他面前罩着层白色的光,替他隔出了片安全的空间。
梁蔚的脚步突然顿住了,李尘徽正准备转头看她,却被她用手捂住了眼睛,温凉的手掌贴上了他的眼皮,这次他没有再闻到梅香,却清晰的感知到梁蔚掌心里的茧子。
“前面是个结界,阵眼很可能在里面,我要带你进去,你先闭上眼睛,进去后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梁蔚的语气很轻,没有平时里做戏的温婉,交代的很是简洁。
“包括你吗?”李尘徽眨了眨眼睛,睫毛扫过梁蔚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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