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唢呐鸣耳,哭声不绝,一群披麻戴孝的人抬着棺材朝他们走来。地上的符纸俯拾即是,抬棺人的半张脸被麻衣遮住,走在前方的家属掩面而泣,目光时不时瞟向他们。
如同阴暗偷窥的老鼠,让人心生寒意。
陌严抽出鞭子,握在手中把玩,头也不抬说:“开,直接撞过去!”
帝髯心中泛起一丝顾虑,但想到扶竹期望的东海之旅,顾虑顿然消散,他眸光骤沉,踩下油门不带犹豫地撞了过去。
车子驶进人群,他们面无惧色,眼底死寂沉沉,好似提线木偶般麻木地不断往前走。
两秒后,车子穿过人群,随后一阵头晕目眩向帝髯袭来,他强打起精神,在车将要撞到棺材时,猛地一个急转弯。
他停下车,看着自动打开的棺材,询问地回头看向陌归。
陌归瞥过去,只见送葬的“人”已然消失,只留下一具黑漆色的棺材留在原地拦住去路。
陌归微微皱眉,打开车门说:“出来吧,有东西在拦我们的路。”
拦路?帝髯心生疑惑,跟着陌归下车来到棺材前。
棺材中躺着一具腐烂的尸体,脸已经腐蚀到看不出原貌,身体干瘪地贴着棺材,而最吸睛的不是尸体,是那条盘踞在尸体上的蛇。
它褐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帝髯,尾巴不时摆动。
陌严握紧鞭子,看着棺材嘀咕说:“哪儿来的鬼东西,以前住这怎么没见过……要不烧了吧?”
“这东西不对劲,看来帝庆槡去通风报信了。”陌归愁眉不展,眼底情绪不明,顿了片刻说,“绕路吧,这里鬼怪太多,一会儿动静闹大了会打草惊蛇。”
陌严觉得在理,他略有不甘地把鞭子缠回腰上,转身准备回车上。
走在最后的扶竹蔫哒哒地跟上,他哆嗦着紧了紧风衣,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后背发凉。
他加快了步伐,想要跟上帝髯,但手上却忽地传来一阵冰凉。他警觉地回头,竟看见尸体上的蛇用尾巴缠住自己的手腕,而且正暗暗使力,想要把他拽入棺中。
扶竹开始挣脱,但使了半天力都徒劳无功,无奈下他只好向帝髯求救。
“帝髯,有蛇缠我!”
帝髯听见扶竹的声音回头,当看见扶竹的处境后瞳孔一震,想也不想地奔过去抓住扶竹的手。
可棺中生物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即便两人合力,也无法挣脱蛇尾。
“抓紧我!”帝髯说。
眼看黑漆的深渊大口疑似也准备将他吞噬,他只好抓住旁边的树干,并呼唤陌归。
可陌归回头的瞬间,帝髯的心瞬间凉了。
陌归回头时嘴角是上扬的。
他在笑!
不等帝髯反应,蛇尾的力度忽然加大,两人顿时同时跌入棺中,随后棺板嘭地一声合上。
.
好吵……
外面为何如此喧嚣?
扶竹疲惫地睁开眼,醒眼的红映入眼帘,外面传来模糊的叫喊,只是不知为何,听不真切。
他愣了片刻,后觉头上竟是盖头,不禁轻笑,哪有男子戴盖头的。
他欲取下,耳边却传来开门的声音。稳重的脚步声乍然在房内响起,时轻时重,他的心跳不禁被它牵动,当它停下时,短暂的窒息过后,心脏也跟着停了半拍。
“朕来晚了。”
一只冰冷的手牵住扶竹的手,将他轻轻扶起,温声着重复:“我来晚了,扶扶。”
扶竹望着被对方牵住的手,茫然地掀开盖头一角,好奇地看去。
只见面前的男人朗目疏眉,眼中柔情盖过眉宇间的冷淡,唇微抿,嘴角噙着幸福的笑。
他笑着提醒:“扶扶,可不要看入神了。”
扶竹恍然回神,惊慌地错开目光,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心下窘迫,不禁红了耳朵尖。
盖头被男人放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周围鞭炮不断,响起喜气洋洋的祝贺,鼓掌声与鞭炮声混杂,在这吵闹中,扶竹听到了一句不合时宜的问话。
“母亲,两个男的怎么传宗接代啊?他们不觉得恶心吗?”
那声音十分稚嫩,扶竹斜眼看去,发现是名十岁出头的孩童。
“当然不能了。”
他的母亲说:
“他们就是疯子,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吗?扶竹脚步渐渐放缓。
什么样的报应呢?
在他思绪如潮时,牵住自己的手加大了几分力度,让他生生回神,他看见男人忽然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弯腰,从盖头下看他。
扶竹微愣,随后盖头被对方掀开。
男人牵住他的手,笑着说:“我们从不需要遮遮掩掩。扶扶,朕可以抱你吗?”
扶竹不明所以地抬头,旋即身体被打横抱起,他失去平衡惊慌地抱住男人的脖子,耳边又传来男人的低笑,他羞赧地低头,不知如何反应,心中小鹿乱撞。
男人抱着扶竹往外走,脚步坚毅,每一脚重重落下又轻轻抬起,击鼓一般,让扶竹的心胡乱跳动。
会走多久呢?
他不禁想。
能走一辈子吗?
忽然,天空骤地被黑暗笼罩,扶竹感觉眼皮有千斤重,他受不住闭眼,等再睁眼时,眼前换了一幅景象。
昏暗潮湿的牢房,身上传来阵阵的钝痛,他低眸看去,竟发现自己浑身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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