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我知道,他在古董店等你们。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不除掉他?”睚眦指向帝髯,“他与招来食肉鱼的家伙气息相同,肯定是同伙!”
被人平白污蔑,帝髯不悦地睁开眼,他抬手准备反唇相讥,余光却瞥到自己没有影子的手。
“我的影子,”他抚摸着空空如也的地面,自言自语地喃喃,“哈,我的影子又不见了。”
原本准备离开的陌归停下脚步,他转头探究地看着帝髯,质问说:“帝髯你告诉我,上次你们落入棺材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知道充好人了。”帝髯眼含嘲讽地望着陌归,“这件事,不是你跟他人谋划的吗?”
“不是,你误会了。”陌归看了眼天色,朝帝髯走去,站在他的身前,“我确实知情,只是这事我并没有参与谋划。当时王吩咐我,让我遇到棺材后把你们引下车,而后他趁机把扶扶拽进棺材内。棺材里有阴阳界的门,到时候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扶扶偷走。”
听到偷走两个字,帝髯的手不知觉在礁石上留下抓痕,他冷笑着追问:“那你先前为何消失?难道是跟你的王通风报信去了?”
陌归明白再瞒下去也没有意义,索性全盘托出:“是扶扶怀疑帝庆槡有问题,怕他逃跑派我前去调查了。”
帝髯将信将疑地看着陌归:“那请问你调查出了什么?”
陌归低头沉吟了片刻,再看向帝髯时眼中划过一抹担忧:“你爷爷跑路了,至于去向我不清楚。山峰尸骨的事我已经报警,检验出来确实是你的属下,除此之外,我还在别墅中发现了一本日记,其中详细描述了帝庆槡如何杀死你父母以及溺死孩童时的你的全过程。”
虽早有预料,但当真听到这血淋淋的真相,仍不免得失望和震惊。
“原来他是这样的人!”帝髯抓起一把沙子,愤恨地往海中撒去,而后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手放在额上头,疲惫地往后靠在礁石上。
陌归几人都默契地沉默,他们明白帝髯心中的苦楚,更明白现在情势的危急。
“为什么所有人都想得到扶竹?”
过了半晌,帝髯冷不丁地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陌归思索着回答:“美好的事物总是受人追逐的。”
“可他们在毁了他。”
“但这就是现实,越是美好的事物,越是容易被摧毁。美好的反义词是丑陋,两者是背对背的好朋友,这是不变的残酷事实。”
帝髯睁开眼,他看着头顶的满天繁星,忽然有了几分豁然。
“气息相同吗……我知道他是谁了。”帝髯眼底掀起的波涛归于死寂,平静地道出事实,“我的影子想要杀了我,他想要鸠占鹊巢。”
影子从消失那一刻,便拥有了自我意识,他与其他贪婪者一样,拼命去追逐天际洒下的那一缕天光。
帝髯忍痛起身,朝海面缓缓走去:“我要去救扶竹。”
“等等——”睚眦拦住他,“你现在去完全就是送死,你明知道影子想要代替你,干嘛还去送人头?”
帝髯回眸黯然地回道:“我答应过不抛弃他的。”
如若扶竹是神明手中存护的光明,那他就是为光明遮挡风雪的屏障。
天永远不会黑,向日葵始终盛放。
翌日的人鱼皇宫——
扶竹站在水镜前,他麻木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肌肤白皙粉嫩,红衣胜血,不浓不淡的细眉下是双微肿泛着水光的杏眼,鼻梁挺立,鼻尖小巧浮着浅粉,被染色的薄唇轻抿,漂亮的同时又有些诡异。
化妆师冷汗都快冒出来,他是要画人鱼族新娘,不是画鬼新娘!
他已经修改妆容不下五次了,每次都是这个效果,再这样下去他会被砍头的!
“画好没啊?”
有人鱼前来催促。
化妆师擦了擦冷汗,硬着头皮说好了,然后收拾好工具,准备把扶竹送出去。
扶竹瞥了眼周围忙碌的人鱼,身体侧了侧,装作不经意地靠近水镜,然后轻轻一推。
“嘭——”
水镜倒在地上,顷刻间破碎成水珠,猛然飞舞四溅,周围响起不断的哎呀声,扶竹趁机提起裙摆往外跑去。
“侧妃跑了!”
身后响起惊喊,他不管不顾地踢开门,一边跑一边脱下华丽的婚服,衣服散落了一地,跟鲜花混合在一起,衬得逃跑之人更加妖冶。
因为戏殷昨天放过狠话,所以大多人鱼都被派去防卫。扶竹在人群中穿梭,他一边警惕身后追逐的人,一边寻找出路,在路过一名男子时,忽然被其给拉住。
扶竹侧目看去,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男子皱眉。
“大王子……”
旁边的侍从担忧地看着男子。
男子朝他们摇摇头,拉住扶竹的手拽入人群中,用自己宽大的衣袖将他掩住,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
男子拿出事先藏好的衣物,递给扶竹:“来,把这个换上。”
扶竹抱住衣服,警戒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可怜的母妃。”男子说,“因为你,我的母妃被父王监禁了。总之多说无益,你快走吧!”
扶竹闻言往深处走,躲在角落里换上侍从的衣服,然后微微探出头:“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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