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什么学他!”
“你!”裴极卿此刻被他气到说不出话,太上皇虽把小皇子扔在行宫,的确一天都没去看过,可这都是权宜之计,明妃是异国妃子,若是被辽国知道此人生下皇子,又会是一场风波,况且若非太上皇从未照看过小皇子,决云又怎么可能活着跑出行宫。
裴极卿听到那句“巴不得一辈子看不到他”,心里仿佛堵了块棱角锋利的石头,他颤抖着端起茶杯,又叹着气放下,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动声色的失望。
决云看到裴极卿不言不语的坐在自己对面,又有些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轻声道:“裴叔叔,你生气啦?”
裴极卿猛地抬头,心口的石头硬生生被这一声“叔叔”叫的骤然化开,他看着那张小脸,摇头叹了口气。
也罢,决云又不懂这些,毕竟他从小跟着母亲长大,现在也才七八岁,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当然没有什么好印象。
裴极卿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凳子,示意决云坐下,进而轻声道:“决云,如果你娘在,肯定也高兴看到你认识字,以前不过是没有机会,而且你每天吃的喝的都是我拿来的,你不得听我的话?”
决云低着头,恶狠狠咬着蜜饯,最后只能极不情愿的点头道:“那你教我吧。”
裴极卿将笔墨纸砚铺在桌上,扶着决云坐下来,将毛笔塞进他的小手里,自己取了根簪子握着,比划着道:“你像我这样拿,手要空,假装自己握着颗鸡蛋。”
决云歪着头看他,将毛笔握在手里,裴极卿望着他的后脑,将手中簪子放下,伸手猛地揪了一下笔杆,毛笔依然被决云牢牢握在手里,他回过头,皱眉道:“不是叫我写字吗?”
裴极卿有些惊喜,看着决云怎么都很可爱,没想到小皇子第一次识字,握笔却十分有力。
决云被他笑得有些发毛,抬手在他眼前挥了几下,裴极卿轻声道:“好好写,我给你买冰糖葫芦吃。”
听到吃,决云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他虽然不知道什么葫芦,却听到了“糖”这个字,于是他望着裴极卿问:“什么是‘冰糖葫芦’?”
“就是……”
裴极卿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握着决云的手,将毛笔尖沾了些墨汁,在纸上画了四个圆圈,然后画了一条竖线,将它们连在一起。
决云不喜欢写字,看着裴极卿画画却很认真,他歪着小脑袋问:“这是什么葫芦?”
“恩,里面酸,外面甜。”裴极卿将紧握的手松开,把佛经翻开几页,指着其中的一个字道:“我先教你几个字,这个字,念‘天’。”
“这个我认识!”决云道:“你别小看我,我还是认识很多字。”
“哦?”裴极卿笑着摸摸他的后脑,轻声道:“那你认得什么字,写出来我看看。”
决云低下头,却没写什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而是提笔写了一个“珏”字,又写了一个“月”字。
决云颤颤巍巍的握着笔,刚才还勉强高兴的小脸又皱了起来,他指着纸上的字,轻声道:“这是我的名字,还有我娘……”
裴极卿望着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叹口气道:“那你学着写个我的名字吧。”
“裴……七?”决云扭头问:“我知道七怎么写,可是不会写裴。”
“非衣裴。”裴极卿伸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裴”字,房间内温暖干燥,决云还没来得及将字学着描摹在纸上,水痕就已慢慢消失。
决云扭头,将笔塞进他手里,道:“你写在纸上。”
裴极卿提笔,写了一个锋芒毕露的“裴”字,他不甚满意的皱皱眉头,接着又压着笔锋写了一个,将字的笔画变得钝了些,却也脱不开原来的筋骨,他望着那两个带着瘦金风骨的“裴”字,慢慢将笔放下来,轻声道:“罢了,改日去找个书院教你。”
“为什么?”决云转头问:“难道你写错了?”
“因为我写的不好看,你学了不好。”裴极卿匆匆回答,将桌上的纸揉作一团,顺手扔进火堆里,“走吧,去买冰糖葫芦。”
裴极卿说着便站起来,准备从抽屉里翻找些碎银,这时,杂乱的交谈声夹杂着脚步声突然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远远道:“这个院子是什么?”
刚刚那个小厮的声音突然响起:“这儿……”
“这儿没住人。”一个低沉严肃的男声快速接上,“林,公子,我们回去吧。”
“你骗人!”林公子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儿没人住,怎么还点着灯。”
裴极卿拉开一条窗缝,透过窄小的缝隙看着外面站着的两个人,他们一个身材修长,面容锋利,穿着一件贴身黑麒麟袍,腰间还挎着把乌黑长剑,而那个刚刚说话的林公子却有些丰满,他穿着水绿色交领长衫,身上披着件雪白的狐毛披风,一张娇媚的面孔裹在绒毛之中,如同满月般丰盈漂亮。
裴极卿望着那个黑衣男人,眼前突然回忆起自己死前的场景,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傅从谨身边的侍卫折雨。
裴极卿望着他,想着换了副身体再次相见,折雨依然不像他主子那样沉得住气,喜怒全形于色,此刻他正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望着那位林公子。
林公子?
裴极卿扯扯衣领,扭头看了眼决云,轻声吩咐了句“别出来”,便推门向庭院走去,正准备扭头离开的林公子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折雨,闷闷道:“我就说这里住着人,现在是早晨,灯却熄了一半,肯定是有一半没来得及熄,难道你们家不住人的偏院,还每天换灯不成?!”
小厮看到裴极卿,立刻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回去,裴极卿却向前走了两步,抬眼道:“你是何人?谁让你在我的门口大喊大叫?!”
林公子比裴极卿低了半个头,他抬头望去,正看到一张刻薄娇媚的面孔,此刻天寒地冻,裴极卿在暖阁待久了,雪白的脸上还泛着一层浅红,他衣领松松垮垮,露出一半玲珑精致的锁骨,林公子上下打量,这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好人。
于是他抬起头,扬着下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肯定也是不知道哪里的‘公子’嘛。”裴极卿故意笑着看他,“反正侯爷只听我的,你在这里大呼小叫,肯定是看我的院子比你的漂亮吧!”
“你!”林公子瞪着眼,半晌没说出话来,折雨皱眉望着裴极卿,忍不住道:“你当这是谁,这也是你争风吃醋的地方吗?”
摄政王的贴身侍卫亲自陪同,女扮男装来到平南侯府做客,想来也该是林尚书的女儿林妍,萧挽笙毕竟是粗人,林小姐八成是被摄政王之命逼着嫁给他,但又实在忍不住,才一定要来看看萧挽笙的样子。
林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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