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公子说的是。”
“多谢王爷盛情。”决云瞪了眼裴极卿,“你还在这里愣着,还不快收拾东西,准备随我住到王府去,我这就点兵灭了山匪,今日晚上,必定回去请王爷吃饭。”
裴极卿假意胆怯着退了几步,怀王急忙迎上来,“将军,您刚刚受伤,又要亲入敌营,本王担心您吃不消哇。”
“将军何等神勇,哪里需要王爷担心。”裴极卿笑道:“您还是回王府等着,为将军准备庆功宴才是。”
“这句说的还像话。”决云低头,在裴极卿身上拧了一把,“不必说了,王爷,末将是摄政王亲自提点过的,您不必担心。”
周围军士跑来,为决云穿戴好甲胄,递来一杆长|枪,决云紧紧握在手里,一步跨上白马,他身后披风一片银白,在烈日下如同锋刃般明亮。
王玥低眉走到他的马旁,“怀王倒挺关心您,前脚刚走,后脚立刻来看您,他想请您回王府住,末将觉得,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决云低头,微笑着说了几句,接着策马奔向军中。
“王爷?”
裴极卿刚刚进帐换了件衣服,手中还摇着把雪白纸扇,决云的身影已看不见,怀王却仍呆呆站在原地,连裴极卿叫他都未曾听见,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他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连衣领也俱是汗渍。
“王爷!怎么还不回府?”裴极卿使劲扇了下扇子,“你放心,郎将军绝不知道你与山匪勾连,方才我已帮你搪塞,像我这般以德报怨之人,世间可是不多了吧。”
“你帮我搪塞?郞决云若是抓了山匪,我还不是一样……”怀王这才反应过来,强作镇定一甩袍袖,“你本来就是将军府的逃奴,不要在此胡言乱语!倒显得本王像乱臣贼子,我看还是他打你不够狠!”
“他打我是狠,所以王爷出卖我,我还是向着王爷多些,我让郞决云立刻去追山匪,绝对是有道理。”裴极卿扇了两下扇子,脸上浅笑莞尔,“王爷不想听?”
怀王犹豫片刻,还是转身过来。
“王爷先去吩咐山匪,先缠斗后投降,不可让郞决云赶尽杀绝。”裴极卿一笑,“其余之事,还需找个僻静地方……”
“好好好。”怀王回头,望着他一张狐狸似的脸,“容公子,咱们回府一叙。”
裴极卿第二次进怀王府,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很是不同,虽然还是有十分不屑,却也不敢再明着议论什么,怀王领他进了书房,提着灯将墙上花瓶挪开,霎时间,雪白墙壁如屏风般应声转动,露出一条狭窄通道。
王府中多有密室,裴极卿倒完全不奇怪,怀王带他进密室议事,倒是显示出些郑重其事的感觉。怀王府的密室极大,里面竟然有三四间宽大居室,密密麻麻的堆放着些窄长木箱,裴极卿目测了一下那些木箱的尺寸,感觉应该是刀枪一类的行军武器。
室内很是昏暗,裴极卿也再观察不出什么,突然间,一个黑色身影自门口出现,那人脚步极轻,傅从思如同鬼魅般无声靠近,昏暗中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将银白面具轻轻放在桌上。
“这里只有咱们三人。”怀王将灯盏在桌上放妥,撩起衣摆坐下,伸手道:“容公子,我已是明人不做暗事,现在你能说了吧。”
“王爷,我也明人不说暗话。”裴极卿本来不想发这句誓,可人家要造反的都说了,他也就没什么忌讳的接上,“郞决云虽然精神好,可的确受了重伤,你叫山匪伏击他虽然有些仓促,可倒没什么不对,郞决云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败仗,他被这样一激,定然会直接去向山匪寻仇,你是拦不住的,倒不如顺着他。”
“就这理由?”怀王瞠目结舌,“给山匪的话我已经传了!容鸾,我告诉你,我明州也有小倌暗娼,你若是再耍我,我肯定能找个比你好的给他送去,然后直接在这儿废了你!”
傅从思伸手拦了下怀王,皱眉道:“你坐下说。”
“谢谢小王爷。”裴极卿骑了整整一夜的马,浑身酸痛不已,只好扶着墙慢慢坐下,“郞决云身上重伤,根本受不了舟车劳顿,更何况是行军打仗,他若拿了山匪,只会让山匪磋磨的更加病痛,我叫王爷给山匪放的消息是先耗后降,烈日炎炎,先将郞决云精力耗尽,山匪投降后,郞决云就没了杀俘的理由,那些山匪留在他的军营里,可不就等您一声号令。”
怀王怔了一怔,似乎没想到这一层,他试探的望了傅从思一眼,“本王只是想除去郞决云,并未想要真的谋反……”
裴极卿突然直截了当,“听说王爷手中有天子剑,为何不反?”
“我……”怀王猛的起身退了一步,灯盏的细细光芒也随着气流七扭八歪,“你从……郞决云……已知道我有天子剑……那傅从谨……”
怀王的视线向傅从思扫去,傅从思的脸上有了些明显的为难,裴极卿已知道他是何意,过了片刻,他才缓缓道:“天子剑与小皇子之事,我们也只是略有消息。”
裴极卿忍不住微笑,他等的便是这句话。
“事到临头,倒不如破罐子破摔。”裴极卿压低声音,一贯不知好歹的猥琐笑意也变得正经起来,“小皇子一事本就是秘辛,连傅从谨都不想叫太多人知道,起兵便要人心所向,王爷只需要打这个旗号,让别人知道您是天潢贵胄,救护外甥,仁义无双便可,小皇子是异族妃子所生,当然不可能继承皇位,至于天子剑——待您君临天下之时,还有人敢拔出您的佩剑吗?”
“君临天下”这四个字对怀王而言,诱惑远远超过了为一个早就死去的儿子复仇,他抬眼望着裴极卿,咬牙道:“如若事成,我必给你一个官做,还你容家清白。”
“那容鸾多谢陛下了。”裴极卿重读了“陛下”二字,接着道:“郞决云年少气盛,更经不住诱惑,王爷要一面布置甲兵,一面麻痹此人,待王爷布置完好后给我信号,您才可着手行事。”
“一言为定。”怀王刚刚的胆怯尽数消散,他从椅子上起身迈出几步,又回身抓抓脑袋,嘟嘟囔囔道:“怎么看你愈发顺眼了?难道本王也成了郞决云那种断袖不成?”
等不及裴极卿回答,怀王便急忙离开密室,似乎想探听些决云的消息,傅如思微微起身道:“我看不是麻痹郞决云,倒是你在麻痹怀王。”
他这句话虽不是赞美,脸上却带了一层笑意,与见自己时冷若冰霜的面孔截然不同,自裴极卿知道他一直想帮太上皇后,倒对这个一根筋的人多了些惺惺相惜之感。无论他如何看待自己,朝中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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