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府兵不过五六万人,又都不是什么久经沙场的将士,若非决云假意退败,只怕连一击都接不下来,而傅如思对他的作用,不过是提供了天子剑和小皇子的秘闻,这些远远不及一个赵德钦的作用,于是他早没了昔日依靠裴极卿和傅从思出谋划策时的嘴脸,只一心巴结着赵德钦。
怀王虽亲自迎接,眼神却牢牢锁在天子剑上,裴极卿依旧贴身保管着天子剑,他看到怀王的眼神,嘻笑着往身后一藏,以此来提示怀王这不过是假货。
看怀王如此声势浩大,只差龙袍加身便可立即称帝,赵德钦十分不满的坐在怀王府花厅之中,故意仰头问:“不知殿下何在?末将也好向殿下施礼。”
怀王当然不可能将小皇子请出来,他面上呈现出几分为难之意,“小皇子刚刚十七岁,突然有此变故,至今还有些惊魂未定,目前不太想见人,还望将军见谅。”
“王爷说的有理。”裴极卿知道赵德钦看不下去,所以有意道:“以后来日方长,将军何必急于一时。”
赵德钦只好恢复了几分笑意,“不知王爷的兵马现驻守何处?”
“本王已将郞决云逼到江州城附近,郞决云现下身受重伤,再拖几日,恐怕傅从谨的兵马会来。”怀王望着赵德钦,诚恳道:“不如将军现在出兵,咱们将江州城拿下,那里是去京师的必经之地。”
裴极卿心中“咯噔”一下,他不在决云身边,根本分辨不出究竟是真是假,心中登时如火焚烧,右手忍不住紧紧握拳。
赵德钦也微微低头,裴极卿强作冷静,用余光瞥了眼地图,怀王的确没有说错,到了江州,便基本离开了岭南的山地,他们就可以汇合怀王军队挥师北上,这里加起来有十万人之多,傅从谨想要调兵遣将,短短的时间内也做不到,而且他们本身有理有据,想必路上也不会遭到太多阻拦。
而且到了江州城,他便能知道决云的情况。
二人对视一瞬,赵德钦点点头,“殿下说的有理,我这就点兵。”
几人片刻未歇,又迅速提兵马赶往江州,大军从凌晨疾驰到半夜,才勉强贴近江州城。决云的消息一直在他心头打晃,再加上赶路紧急,裴极卿着实一夜未眠,待他好容易摸到住处时,身上已经满是臭汗,小腿也肿的无法动弹,此刻又是深夜,想必大家也已经休息,裴极卿翻来覆去也无法安睡,索性决定穿好衣服出门,若怀王没有入睡,就问一句决云境况。
他刚刚套上外衣,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传来,裴极卿急忙套上外衣,轻轻将房门打开,来人居然正是怀王,怀王煞有介事的穿着夜行衣,他将裴极卿推进屋里,匆忙锁上房门。
裴极卿心里本担心的不行,看到怀王裹在夜行衣里的大肚子,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他憋住笑意退了两步跪下,“参见王爷,小人正要去找王爷,您就先来了。”
“天子剑呢?”怀王拉他起来,没耐烦道:“快把天子剑给我。”
“啊?”裴极卿怔了一怔,回答道:“本就没什么天子剑,我这把也是假的,您那地库里不是有一堆吗?”
“我知道是假的,可那些都没有这把真。”怀王皱眉,十分没耐心的摸出一锭金子,“这钱够了吧,把剑给我,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等本王做了皇帝,再封你官做。”
“王爷,您可不能卸磨杀驴。”裴极卿登时明白何意,对付怀王这种人,他也不想绕弯子,“我的确没有兵马,可也为您出谋划策过,您屡次出尔反尔,就不怕郞决云再杀回来,您没人可以拿来……”
“我没打算杀你,郞决云重伤,我不日便要突破江州城,你来找我时就说的君临天下,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怀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突然压低声音,脸上出现些诡秘神色,“而且现在情势,根本容不得我与别人合作,你把天子剑交出来……”
怀王话音未落,一道夜风已如利刃袭来,直接将桌前灯烛擦灭,房间内顿时一片漆黑,裴极卿心头一紧,回身将天子剑死死握在手里,转身向有着月光与灯火的庭院里冲去。
但怀王似乎没有打算取剑,他硕大的身形擦着冷风破窗而出,直接砸落在地。裴极卿抱着天子剑退至一角,一个身材高瘦的黑衣人踏月光而来,手中利剑直指怀王。
裴极卿虽然已看不懂眼前情势,但大概知道这黑衣人不是冲他而来,怀王虽然身材胖了些,却也曾是习武之人,他迅速挺身,右手已急速抽出佩剑指向黑衣人,顷刻间,黑衣人急速闪身,如同鬼魅般绕至怀王身后,毫不手软的一剑刺中他的后心。
空气一时凝滞,只剩滴滴答答的落血声,这变故来的太快。然而裴极卿只呆了瞬间,便抱着天子剑向外冲去,只要跨出院门,那里便俱是侍卫,足够给他大喊大叫引来救兵的时间。
黑衣人似乎有了些许犹豫,但他不过停顿片刻,就立即提剑冲向裴极卿,一阵寒光掠过,裴极卿手中天子剑已被人抽出,幽光直直指向黑衣人咽喉,黑衣人挡了一下,另一个黑衣人已提剑直上,两柄利刃相撞,生生擦除火星。
然而二人只对了三招,之前那黑衣人已明显后退,他伸手靠近墙壁,以气力捏下一块砖石,飞快向裴极卿掷去,第二个黑衣人只好收剑,迅速向裴极卿靠近——
就在短短一刹那,那小小砖石点中裴极卿穴位,他的意识瞬间模糊,软软向后瘫倒,黑衣人飞身而来,将他护在怀里。
☆、第73章 |
千里之前的京城,林皇后回府省亲,虽只准备了十天却声势浩大,更有摄政王亲自做陪。
小皇帝傅允珲已寝食不安数日,他此刻正在暖阁作画,书桌上堆了一堆奏折——那都是傅从谨看过,只等他批复的。
傅允珲将东西扫开,瘦手提笔,雪白宣纸上缓慢出现只血色鹦鹉,鹦鹉毛色鲜红如血,傅允珲画技愈发逼真,也让人愈发觉得诡异。
画至最后一笔,傅允珲双手紧握,素白手背爆出青筋,他提笔用力,直直戳进桌前茶杯,纤细的勾线笔随之断裂,茶杯翻倒,朱砂色在鹦鹉翅膀上缓缓晕开,如同不断蔓出的汩汩鲜血。
“陛下的画技愈发精进了。”晚晴快步走来,用手帕包起傅允珲的手,将他手上的颜料轻轻吸去,“这幅画栩栩如生,又何必毁了它。”
“晚晴,你看这杯茶,是摄政王遣人送来的。”傅允珲望着茶盏,茶盏中的琥珀色茶汤已剩下满目鲜红,他一把将茶盏拂落在地,声音中带了几分哭腔,“朕逼退父皇,不是为了要品茶作画,好不容易,才让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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