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了看他人眼色,如今的决云早不是昔日执拗可爱的小校尉,而是有着赫赫威名的大周贤王,穆孜又退了半步,还是从凳子上起身,又看了萧挽笙一眼,才接着道:“裴公子,咱们的车马被扣在城门口,说什么都不让进来,我说这是郎将军要的货物,他们说京城里没什么郎将军,让我赶紧走,还说上面有旨意,漠北来的客商一律不放行,我等了好些时日,找人做了假的名牒,硬是等着换岗才溜进来。那东西都是运给城北药材铺的,若是再不送进去,只怕要扣我的货钱!”
裴极卿怔了一下,猛的开口道:“我随你去看看。”
“这几日太乱,又要过年,商铺也不容许大招大揽的做生意,你等等吧。”决云喝了一杯茶,他本就不想让裴极卿做这个生意,现在天寒地冻,更是不想看他到城门口与人陪笑脸,“赔他的货钱就赔一些,你别老是在乎这些小钱。”
“太上皇驾崩后,一切庆典喜事都不能办,可没理由要商铺全部歇业,更不可能封锁京城。”裴极卿思忖片刻,突然道:“你先前说,我走之时就给林贺送了信,可他到现在都没回复?”
“对。”决云点头,他的神色跟着一变,猛然压低声音道:“莫非,封锁京城、查名牒、不让塞北客商来往,就是为了将林贺的消息扣下来!”
裴极卿沉默片刻,点头道:“正是如此。”
决云眉头紧蹙,突然觉得事有不对,自己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却依旧活在别人的安排里头,皇上不愿开放京城,又日日将朝政大事堆给自己,明摆着就是不叫自己出京城……他们为何要防着林贺,林贺到底想要送什么消息?
穆孜忽然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萧挽笙几眼,萧挽笙一把将他衣领提起,“小老头,从刚才就看出你不对,一直盯着老子,你到底要干啥子?”
裴极卿有些惊异的望向穆孜,他示意萧挽笙将人放下,接着道:“穆先生,侯爷不是外人,你还有什么事?”
“你们口中那位‘林贺’,让我把一件东西送来。”穆孜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狼牙,轻声道:“他说三天之后,想与殿下在城外相见,其实他事先来过京城,却硬是被人拦了回去,而且事关紧要,他也不愿在京城叙谈。”
裴极卿低声道:“难道有人认识林贺?”
决云接过狼牙握在手里,始终闷不做声。
天色将晚,天上又下起雪,穆孜惦记着城外货物,便急急穿好大衣出城,只有萧挽笙留在王府里,裴极卿为他们做了素食冷菜,虽然精致却不带荤腥,萧挽笙吃了几口便将筷子搁下,“你们家太守规矩,这饭我吃不惯,还是回去吧。”
萧挽笙刚刚推门,已有下人进来通报,雪地里,一个太监穿着白色衣袍穿过大雪,他刚刚想喊一声“圣旨到”,却有些不敢叫决云下跪,只好悻悻的敛起声音,“贤王爷,这是皇上的旨意,夜深雪大,皇上不愿意劳动王爷过去,所以亲自叫奴才送来。”
决云也懒得跪,直接伸手拿过圣旨,圣旨上果然是小皇帝笔迹,决云脸色愈来愈沉,小太监不敢久留,等不及领赏便匆匆回去。
“太庙偏殿被雪压塌,要我去监督修缮。”决云蹙眉,将圣旨搁在桌上,手里一直攥着那枚狼牙,“前些日子一直将我留在京城,而今却有意要我出去,真是越来越蹊跷了。”
“辽国国主亲自给你送信?”萧挽笙压低声音分析,“有没有可能这样,耶律赫凛早就和傅从谨说好,故意引你去太庙,然后……”
说着,他在脖子上比了一下,吐了吐舌头。
萧挽笙说的轻松,可决云和裴极卿却陷入沉默。
裴极卿低声道:“我在辽国时,林贺曾说过,辽国许多人谴责他丢了城池,他会不会……”
决云没有说话,而是紧紧咬住下唇,轮廓锋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又仿佛有火焰燃起。
“小时候,林贺曾对着匕首起誓,说这一辈子都不会背叛我……”决云在摇晃的灯火间望着狼牙,笃定道:“我要出城去见他。”
萧挽笙皱皱眉头,望了裴极卿一眼。
“在傅从谨之外,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对手。”裴极卿微微笑着端起茶杯,“怀王死的不明不白,天子剑差点被人夺去……有人希望我们出城,有人却希望我们不要见林贺,阴谋阳谋,咱们当然要选明面上的,不管如何,出城之后,我们定会遇到第一个对手。”
萧挽笙登时会意,他望向裴极卿,低声道:“你留在京城,至少禁军在傅从思手里,我跟着决云走。”
“不必了。”决云提起佩剑,“我把他带在身边,这样安心一点。”
风雪之中,傅从谨默然将琉璃棋子一粒粒堆叠,折雨忽然推门而入,冷风从门缝中吹过,棋子呼啦啦洒落在棋盘上,反射出点点流光溢彩。
他小时候喜欢下棋,却不得不输给那些所谓兄弟,装作一副愚鲁的样子,可是世事如棋局局新,即使决云回到京城,他也依旧是不可动摇的摄政王。
傅从谨没有转身,折雨悻悻退了半步,低声道:“主子,郞决云回了圣旨,他要出城了。”
“都安排好了?”傅从谨抓起一枚棋子向折雨掷去,折雨随手一接,点头道:“全部准备好了,只是主子,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出城。”
“因为他与虎谋皮,而不自知,所以不得不去。”傅从谨低眉一笑,抬眉望向椅子上的大氅,折雨却没像往常一样为他披衣,反而跪在地上。
傅从谨疑惑道:“怎么了?”
“主子留在京里,我和折月带人去,也可以除掉郞决云。”折雨放下手中佩剑,伏下身体扣头,“主子待我恩重如山,将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还亲自教我武艺,折雨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傅从谨怔了一怔,默默抓起一把棋子又放下,他过了许久才问:“你的意思是,我杀不了郞决云?”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折雨慌忙道:“属下只是……”
傅从谨将折雨从地上搀扶起来,眼神中却沁出瞳瞳杀意——他还记得折雨年幼时跟他学剑,日日视他如神。
他喜欢被可怜的人围在身边。
折雨默默抬头:“主子……”
“好吧,你去吧。”傅从谨忽然敛去杀意,“杀了郞决云,将容鸾带回来。”
☆、第81章 发|表
翌日凌晨时分。
天空刚刚破晓,决云已带了人马大张旗鼓着出城,这些人大都是修缮的工匠,萧挽笙虽然被傅从谨紧紧盯着,却还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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