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他披着白色貂毛斗篷,可硕大的衣服也遮盖不住他身体的病弱。反而衬出那张年轻面孔虚浮惨白,几乎不带一丝血色。
裴极卿慌忙跪下,低声道:“参见皇上。”
“起来。”傅允珲抬手,“容公子,进来谈吧。”
闭月跪在裴极卿身后,手指微微按着衣袖边缘,晚晴道:“闭月,你去耳房休息。”
闭月抬眸,轻轻起身点头。
傅允珲走路很慢,空气中安静许久,二人才进入正殿暖阁,傅允珲让裴极卿坐在自己对面,伸手为他倒了一杯苦茶,晚晴抬手送茶,皓腕雪白,只是还留着一道浅浅疤痕。
傅允珲眯了眯眼,低声道:“公子说的解药,可是认真?”
他虽然虚弱,眼神却很是专注,人求生的*极重,即使抓住一条细线,也想要不住攀爬。
“傅从谨那里没有解药。”裴极卿低沉道:“皇上,下药的人不是傅从谨。”
晚晴眸光一沉,依然料定裴极卿要说什么,傅允珲有些呆滞,手中茶杯堪堪放下,“容公子,给朕服药的不是傅从谨,还会有谁?”
“皇上难道不知道吗?”裴极卿自己点茶。
“朕与父皇常年服食毒物,所以毒侵入骨,这可是容公子亲自查出来的。”傅允珲缓缓抬头,“下毒的不是不是傅从谨,还能是什么人?”
“傅从谨从未想过杀先皇,如果他想要下手,根本无需等贤王还朝。”裴极卿慢条斯理道:“从一开始,傅从谨就并未给皇上下毒,皇上中毒日久,完全是因为您身边这位晚晴姑娘,若我没有猜错,在宫中制造‘词牌名’的人,也应该是她。”
“放肆——”
傅允珲怔了一怔,接着愤然起身,伸手拂落桌上整齐茶具,裴极卿与晚晴一同起身后退,齐齐跪在地上。
晚晴扭头看裴极卿,眸色中显出几分不忍,裴极卿登时有些疑惑,晚晴既暗示自己帮助傅允珲脱困,为何又不将真相告诉傅允珲。
傅允珲浑身颤抖,脸色愈发雪白,晚晴连忙起身,从衣袖中掏出丸药,傅允珲抓住她的手,眼睛却一直盯着那颗丸药,迟迟没有吃下去。
“傅从谨不希望晚晴姑娘有孕,所以一直送避孕药给她,可现在傅从谨已经下狱,就关在皇宫内院的地牢,根本走不出这里半步。”裴极卿放低声音,笃定道:“那为什么傅从谨下狱,还是会有人送避孕药来。”
裴极卿声音很轻,与傅允珲而言,却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现在证据确凿,傅允珲的神色猛然低落,如同风烛老人般颓然,他依旧死死捏着晚晴的手,晚晴一时吃痛,丸药骤然落地。
“晚晴……”傅允珲双眼充血,“他说的,可是真话?”
晚晴不言不语,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傅允珲蓦地回忆起旧事,傅从谨每每相逼,他下定决议与傅从思合作扳倒摄政王时,在身边鼓励的人都是晚晴。
十年之前,他曾鬼迷心窍,与傅从谨一起逼退生父,那时原以为自己可以杀了傅从谨亲政,可时隔多年,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摆脱不了宫廷内外的无数眼线。
傅从龄性情儒弱,知书达理,待傅允珲更是极好,自傅从龄死后,他日日从噩梦中惊醒,仿佛看到父皇白衣白帽而来,质问他为何如此绝情。
他原以为,晚晴是他漫长生命中的最后一丝温暖。
可她却是一把烈火,不仅将他冰冷的身躯温暖,还能将他活活烧死。
“晚晴姑娘,明明是你给我送信,要我来向皇上禀告。”裴极卿疑惑着问:“那么时至今日,你为何不愿承认。”
傅允珲缓缓回头,用赤红色双眼瞪着晚晴,似乎要将她身上剜出一块肉。
他迅速起身,带翻桌上数盏茶汤,接着一把揪住晚晴领子,逼她看向自己。
“奴婢曾受寿王救命之恩,肝脑涂地无以为报,所以不能说。”晚晴跪在地上,目光十分笃定,不带半分怜悯神色,“之所以告诉公子,是因为奴婢有了龙种,如果小王爷知道,这个孩子定保不住。”
傅允珲枯瘦的手突然放下,等了许久才缓缓扭头,听出了晚晴的弦外之音。
“你的意思是,朕已经……不成了?”
“如果加以调理,皇上还是可以……”晚晴眉目低垂,竭力避开傅允珲的视线,“皇上待奴婢极好,所以奴婢很久之前已不再用药……等孩子生下,奴婢任凭皇上处置。”
傅允珲颓然跌落椅背,眉目间一片青白,他久病不愈,心中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可这时得到确认,才真的了无生意。
“皇上逼退太上皇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与虎谋皮,只有一死。”裴极卿缓缓起身,有些可笑的望向他,“时至今日,皇上只有与贤王合作,才有可能保下这个皇子,小王爷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他定已承诺皇上,待料理贤王后让您亲政,可您自己想想,现在是谁急着要这个皇位?”
傅允珲沉默许久,颤抖着端起茶杯,半洒着将就喝了一口,“若朕与贤王合作,就能保下这个孩子?”
“孩子无罪,贤王不会滥杀无辜。”裴极卿笃定道:“不说贤王如何,至少小王爷依旧送了避孕药来,他根本不想留下皇上的骨肉,又怎会留下皇上?”
“好。”傅允珲沉沉点头,“你要朕怎么做。”
“草民是大学士容廷之子,容廷受屈而死,草民也被迫辞官入狱。”裴极卿拱手微笑,“草民要做官。”
傅从思前往京城外劳军,年近七旬的寿王也亲自前去,虽然他不知道去干嘛。
天气已渐渐回暖,老王爷依旧穿着厚重大氅,走一步打一个喷嚏。
“爹。”傅从思轻声道:“这是赵德钦将军,你还认识吗?”
“什么轻?他那么大个子,哪里看着轻了?”老王爷嘟囔着揉揉鼻子,猛吸了一口鼻烟,接着又是一通连续不断的喷嚏。
傅从思微笑,很好脾气的重复,“爹,那是赵……”
“小王爷!”
傅从思还未说完,已有军士迅速走来,起身耳语数句。
傅从思眉头紧皱,右手死死握拳,几乎掐出青筋,接着他迅速转身,广袖带起一道疾风。
皇城午门内一道红墙,傅从思的小轿停在门前,禁军守卫跪在轿前抬首,“请小王爷除下佩剑,侍卫留在皇城外。”
“小王爷是功臣,你们怎能……”赵德钦气愤至极,他话说一半,看到一人自六部衙门处款款而出,那人身形瘦弱,一身绯袍却穿的服帖齐整,漆黑乌纱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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