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反正傅从谨什么都知道,您看上谁,自然可以去找她。”决云低眉坐在火盆前哂笑,“傅从谨谁都不信任,现在知道我们各自有事瞒他,暗箭变成明枪,他心里一定十分高兴吧。”
“他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我,只是没想到,我会瞒他这样大的事。”话题终于改变,萧挽笙也坐了下来,“他信任的,只有折雨折月两个人。”
“折雨折月,是他从战场里抱出来的,两个人的命都是他给的,所以才能这么信任,他这种人,向来只信任比他可怜的人……”裴极卿默默抬头,突然发现决云和萧挽笙有些奇怪的盯着他,于是连忙道:“你们连这都不知道?其实很多人都知道的。”
决云还未来得及开口,小琴突然推门进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大汉,那人摘下头上皮帽,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脸,裴极卿惊讶道:“穆先生?”
“裴公子。”穆孜一脸沧桑,身上的衣服却比平时好了许多,连拇指上都带了枚玉扳指,他望了眼决云,也不知该怎么称呼,神色间莫名的有些慌张,决云笑笑,将穆孜拉着坐下,“穆先生,您不用害怕。”
穆孜在中原经商日久,早已学会了看他人眼色,如今的决云早不是昔日执拗可爱的小校尉,而是有着赫赫威名的大周贤王,穆孜又退了半步,还是从凳子上起身,又看了萧挽笙一眼,才接着道:“裴公子,咱们的车马被扣在城门口,说什么都不让进来,我说这是郎将军要的货物,他们说京城里没什么郎将军,让我赶紧走,还说上面有旨意,漠北来的客商一律不放行,我等了好些时日,找人做了假的名牒,硬是等着换岗才溜进来。那东西都是运给城北药材铺的,若是再不送进去,只怕要扣我的货钱!”
裴极卿怔了一下,猛的开口道:“我随你去看看。”
“这几日太乱,又要过年,商铺也不容许大招大揽的做生意,你等等吧。”决云喝了一杯茶,他本就不想让裴极卿做这个生意,现在天寒地冻,更是不想看他到城门口与人陪笑脸,“赔他的货钱就赔一些,你别老是在乎这些小钱。”
“太上皇驾崩后,一切庆典喜事都不能办,可没理由要商铺全部歇业,更不可能封锁京城。”裴极卿思忖片刻,突然道:“你先前说,我走之时就给林贺送了信,可他到现在都没回复?”
“对。”决云点头,他的神色跟着一变,猛然压低声音道:“莫非,封锁京城、查名牒、不让塞北客商来往,就是为了将林贺的消息扣下来!”
裴极卿沉默片刻,点头道:“正是如此。”
决云眉头紧蹙,突然觉得事有不对,自己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却依旧活在别人的安排里头,皇上不愿开放京城,又日日将朝政大事堆给自己,明摆着就是不叫自己出京城……他们为何要防着林贺,林贺到底想要送什么消息?
穆孜忽然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萧挽笙几眼,萧挽笙一把将他衣领提起,“小老头,从刚才就看出你不对,一直盯着老子,你到底要干啥子?”
裴极卿有些惊异的望向穆孜,他示意萧挽笙将人放下,接着道:“穆先生,侯爷不是外人,你还有什么事?”
“你们口中那位‘林贺’,让我把一件东西送来。”穆孜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狼牙,轻声道:“他说三天之后,想与殿下在城外相见,其实他事先来过京城,却硬是被人拦了回去,而且事关紧要,他也不愿在京城叙谈。”
裴极卿低声道:“难道有人认识林贺?”
决云接过狼牙握在手里,始终闷不做声。
天色将晚,天上又下起雪,穆孜惦记着城外货物,便急急穿好大衣出城,只有萧挽笙留在王府里,裴极卿为他们做了素食冷菜,虽然精致却不带荤腥,萧挽笙吃了几口便将筷子搁下,“你们家太守规矩,这饭我吃不惯,还是回去吧。”
萧挽笙刚刚推门,已有下人进来通报,雪地里,一个太监穿着白色衣袍穿过大雪,他刚刚想喊一声“圣旨到”,却有些不敢叫决云下跪,只好悻悻的敛起声音,“贤王爷,这是皇上的旨意,夜深雪大,皇上不愿意劳动王爷过去,所以亲自叫奴才送来。”
决云也懒得跪,直接伸手拿过圣旨,圣旨上果然是小皇帝笔迹,决云脸色愈来愈沉,小太监不敢久留,等不及领赏便匆匆回去。
“太庙偏殿被雪压塌,要我去监督修缮。”决云蹙眉,将圣旨搁在桌上,手里一直攥着那枚狼牙,“前些日子一直将我留在京城,而今却有意要我出去,真是越来越蹊跷了。”
“辽国国主亲自给你送信?”萧挽笙压低声音分析,“有没有可能这样,耶律赫凛早就和傅从谨说好,故意引你去太庙,然后……”
说着,他在脖子上比了一下,吐了吐舌头。
萧挽笙说的轻松,可决云和裴极卿却陷入沉默。
裴极卿低声道:“我在辽国时,林贺曾说过,辽国许多人谴责他丢了城池,他会不会……”
决云没有说话,而是紧紧咬住下唇,轮廓锋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又仿佛有火焰燃起。
“小时候,林贺曾对着匕首起誓,说这一辈子都不会背叛我……”决云在摇晃的灯火间望着狼牙,笃定道:“我要出城去见他。”
萧挽笙皱皱眉头,望了裴极卿一眼。
“在傅从谨之外,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对手。”裴极卿微微笑着端起茶杯,“怀王死的不明不白,天子剑差点被人夺去……有人希望我们出城,有人却希望我们不要见林贺,阴谋阳谋,咱们当然要选明面上的,不管如何,出城之后,我们定会遇到第一个对手。”
萧挽笙登时会意,他望向裴极卿,低声道:“你留在京城,至少禁军在傅从思手里,我跟着决云走。”
“不必了。”决云提起佩剑,“我把他带在身边,这样安心一点。”
风雪之中,傅从谨默然将琉璃棋子一粒粒堆叠,折雨忽然推门而入,冷风从门缝中吹过,棋子呼啦啦洒落在棋盘上,反射出点点流光溢彩。
他小时候喜欢下棋,却不得不输给那些所谓兄弟,装作一副愚鲁的样子,可是世事如棋局局新,即使决云回到京城,他也依旧是不可动摇的摄政王。
傅从谨没有转身,折雨悻悻退了半步,低声道:“主子,o决云回了圣旨,他要出城了。”
“都安排好了?”傅从谨抓起一枚棋子向折雨掷去,折雨随手一接,点头道:“全部准备好了,只是主子,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出城。”
“因为他与虎谋皮,而不自知,所以不得不去。”傅从谨低眉一笑,抬眉望向椅子上的大氅,折雨却没像往常一样为他披衣,反而跪在地上。
傅从谨疑惑道:“怎么了?”
“主子留在京里,我和折月带人去,也可以除掉o决云。”折雨放下手中佩剑,伏下身体扣头,“主子待我恩重如山,将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还亲自教我武艺,折雨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傅从谨怔了一怔,默默抓起一把棋子又放下,他过了许久才问:“你的意思是,我杀不了o决云?”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折雨慌忙道:“属下只是……”
傅从谨将折雨从地上搀扶起来,眼神中却沁出瞳瞳杀意――他还记得折雨年幼时跟他学剑,日日视他如神。
他喜欢被可怜的人围在身边。
折雨默默抬头:“主子……”
“好吧,你去吧。”傅从谨忽然敛去杀意,“杀了o决云,将容鸾带回来。”
☆、第81章 发|表
翌日凌晨时分。
天空刚刚破晓,决云已带了人马大张旗鼓着出城,这些人大都是修缮的工匠,萧挽笙虽然被傅从谨紧紧盯着,却还是想办法调来些自己的亲兵混在里面,要他们护卫决云的安全。
决云骑马走在兵马之前,裴极卿则与总负责的木工师傅一同坐在马车里,他拉开车帘向外望去,决云依旧穿着那件雪貂大氅,泛金色容貌下素服银亮,隐隐可看到腰间佩剑。
虽是应当喜庆的正月,长街上依旧一片缟素,此时虽是凌晨,却已有百姓出门,他们在街边看到决云带着车马路过,纷纷下跪迎接,决云勒马抬手,一一示意他们起身。
“裴管事。”刘木匠小心翼翼的望着裴极卿,与他一同向车外看,眼神中带着无数羡慕,“贤王爷生的可真高啊,我站在旁边,估计连马腿都够不上。”
“是呀。”裴极卿听到有人夸决云,眼睛骤然弯如新月,雪白下巴微微扬起,蓦地生出几分得意的狐媚,“王爷不仅生的高,那鼻梁也高,你看看咱们京城,有几个人能生出那样挺直的鼻梁,话说的不错,这银子赏你。”
说罢,他真从衣袋里取出一小锭白银,塞进刘木匠手里。
刘木匠随便夸了一句,裴极卿倒真心实意的赞美起来,他也接不上更好的奉承话,只好千恩万谢的接过裴管事的赏赐,继续思谋着再夸几句。
马车转眼出了京城,刘木匠又忍不住道:“裴管事,你一直在王爷身边,京城里都传王爷要做皇帝了,你可知道?”
刘木匠细眉细眼,说的也轻描淡写,勤等着裴极卿跟着附和,裴极卿却猛的怔住,眼睛急速瞪大,伸手揪住他的衣领,“这些混话,你听谁说的?!”
“我在宫里当差,听侍卫太监说的……其实咱们王爷其实才是正儿八经的太子爷,王爷出宫时,手里拿了天子剑,人家都说,谁有天子剑谁就是皇帝……”
刘木匠看到那张雪白脸骤然变得凌厉,说话声音敛了许多。
“这话不敢再说。”裴极卿猛地抽回银子,“王爷忠肝义胆,这些话都是市井上的人编造,你就在宫里当差,怎么能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
刘木匠委屈的扁扁嘴,心里想着裴管事果然抠门,连送出去的赏赐都能收回来。
裴极卿重新将银两举到半空,他神色黯然,声音也跟着沉了下去,“贤王爷是皇上亲弟,你胡乱传这些话,便是有意挑拨他们关系,字字都是灭九族的大罪!我是看你可怜才与你说这些话,罢罢,银两依旧赏你,以后若有人问起,你就说自己在宫里当差,贤王爷与皇上兄友弟恭,你是亲眼看到的。”
接着,裴极卿将那锭银子砸进他手里,接着放下车帘,尖脸上扫着一层阴鸷。
刘木匠的赏银失而复得,却也被唬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缓缓将银两收起,又向着马车一角挪动,再不敢与裴极卿说话。
裴极卿也无心再问,闲话不会没来由出现,天子剑是太上皇所赐,却不是决云自己带出宫,这虽是同一件事,说法不同却能让意义相去甚远――是心人有意要在民间编造决云带兵逼宫的形象,舆论的力量可大可小,但也不容轻视,至少现在弄出这些话,尚且不是时候。
一路无话,待到太庙之前,那木匠便立刻跑下马车,招呼着人修缮起来,决云带着裴极卿走进大殿祭拜,决云在牌位前双膝跪下,有兵士跪在身边迅速耳语,决云挥手示意他退下。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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