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结局 - 第十章：噩耗与计划

    路远明过着普通而宁静的日常。
    在接下来的半年多时间里，人类阵营再也没有发生一次战斗，他也没有参与任何对外的事务。
    在超光速航行中，人类阵营安全无恙。
    在宇外方舟聚集地中，因为有着足够多的纯净概念，所以每一艘方舟里的生命都全部苏醒。
    虽然是虚拟实境，但是内部也有他们的生活，也有着这些生命的朋友，邻居，甚至运气好一些的还有着家人与亲人。
    他们铭记并且感恩着。
    由此所激发的愿力确实极多，按照每个月的愿力合算，所有方舟的生命合起来每年可以给路远明二十五亿到三十亿的愿力！！
    半年多时间的现在，路远明已经有了三十多亿愿力，只需要再累积三到四个月左右，他就可以凝聚出第七个绝对属性了。
    第七個绝对属性路远明已经考虑好，也和荀筱雨等人商量了许久，最终确认了这个绝对属性就是绝对肝脏。
    人体内最强的排毒器官，净化器官，其概念必然有净化功能。
    现在，路远明差不多每十天去一次宇外查看情况，然后回来后就继续过那普通日子，这和平的日子也让他感觉到了惬意。
    直到今天，他去到宇外照例查探情况时，和联合方舟内的其余宇宙生命交谈，他忽然间听到了一个奇怪的信息。
    “能够脱离宇宙的只有概念，诸神本质以及生命，所以我们没法带走原宇宙的一切……”
    这是一名历史学家和路远明的交谈，所谈及的内容就是其原本所在宇宙的历史，其中也有无数的波澜壮阔，也有史诗辉煌，也有英雄豪杰，也有时代变迁。
    这些真是让路远明听了神往，不过当他听到了这番话后，当下就愣住了询问。
    这名历史学家就直率的道：“因为方舟本质上就是为了生命烙印准备的，除了生命烙印，别的一切都带不走，也无法承载与容纳，其实看似我们带走了宇宙十分之一的知性生命，其实可能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啊。”
    路远明正在想带不走别的东西的说辞，闻听此言后，他更是诧异了，就问道：“不是说基本上都是宇宙十分之一的知性生命吗？还是说……有些知性生命不被你们认可？”
    说到这里时，路远明眼睛都眯了起来，散发着一股危险的味道。
    如果是……那么他将好好决定这些方舟的生死存亡。
    这名历史学家却并没有发现这些，他只是继续说道：“因为还有更多的生命在等待‘希望’，可惜已经是终末了，他们的希望无法复归……”
    路远明还是没懂，就继续问道：“什么意思？”
    历史学家说道：“我听荀筱雨女士提及了人类中的未来再会计划，是已经死亡的人从文明的过往中复归，对吧？类似这样的系统，在终末时代来临前的大量文明都有，十倍，甚至百倍于当时知性人口数的过往者，他们其实也在等待着复归而来的希望，但是当终末来临时，我们没法带上他们，因为他们的烙印是和文明信息沉淀在一起，是混乱的交织状态，方舟无法承载……”
    路远明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炸响，让他整个人都惊呆在了原地，脑海中的思绪一片混乱，甚至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动作或者说出什么语言来。
    没法带走那些过往者……
    这意味着人类文明信息中沉淀的那些死者都会被抛弃！？
    别的也就罢了，那些牺牲者，那些过往者，那些被他发下誓言也要重聚，未来必会再会的那些人，他们都会被抛弃？？
    路远明感觉在这一刻，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一样，他立刻急切的问道：“没有例外吗？是所有死去的生命都无法带走？”
    那历史学家没有说话，因为其说话主导权被联合方舟里的精英们拿走了，这些精英们在商议了一番后道：“决定者，这是没法做到的，因为一个文明的所有信息沉淀纠缠在一起，如果要带走死去的人，那么就必须要将整个文明凝聚体全部带走，而这么庞大量的信息几乎可以填充满一整个方舟，我们没有多余的资源来带上任何文明的总体信息。”
    路远明站在原地傻楞发呆，他呆愣了许久，才急切的刻录文字道：“荀筱雨，怎么办？如果要制造宇宙方舟，没办法带上那些逝去者了！”
    荀筱雨也在头疼这些，她之前虽然和方舟内的精英们聊过许多事，但是她却并不知道方舟居然无法带走逝去者，虽然可以推论出来，但是她一直都没往这方面去想，这就是灯下黑了。
    荀筱雨思考了一番后就对路远明说道：“这是我的失误，没有提前了解到这些……现在只能够想办法解决了。”
    路远明立刻问道：“如何解决？”
    荀筱雨就说道：“如果是别人，或者是任何文明，那怕是神级宇宙文明都没法解决这个，因为他们被限制于一个宇宙之内，要脱离这个宇宙时，他们就无法可想了，但是你不同，路远明，唯有你能够想想办法。”
    路远明这时心中才稍微安定了一些，他就猜测道：“是要凝聚别的绝对属性吗？或者第七个绝对属性不要选择绝对肝脏，而是选择别的什么？”
    荀筱雨就立刻道：“不行，第七个绝对属性必须选择绝对肝脏，你必须要解决负面影响问题，若是不然，你一旦被影响改变，那就是所有大局崩坏，我们全部都不得解脱！”
    路远明也知道这个，他就叹口气道：“可是我也没办法在巨兽们来袭前就凝聚第八个绝对属性啊，还是说你有别的什么办法？”
    荀筱雨还真说道：“我有！”
    “伱可以通过绝对视觉看到那人类信息的内部，然后依靠投影进入其中，指引其中的那些逝者，让他们向上升华，迎着光芒来到物质宇宙，只有如此才能够带上那些逝者……尽可能多的逝者！”
    路远明先是狂喜，然后他就慢慢沉思了起来，片刻后他才苦涩的摇头道：“我没办法在人类文明信息凝聚体中使用任何攻击性的绝对属性，甚至是本身的超凡力量也要被限制了又限制，不然就可能会破坏一切……我想想办法，应该是可行的。”
    关于这个，荀筱雨也是知晓，其实就是能级问题。
    认真来说，宇宙之中，不管是暗物质世界，物质宇宙，还是高维时空，都处于同一能级，唯有超越宇宙之上的存在才能够算是高一能级。
    但是死后世界的文明信息凝聚体中却不同，那比物质宇宙还要低一能级，因为文明凝聚体中是包含了整个文明信息的，包括了那些创作出来的文艺作品都在其中，换言之，死亡了的逝者其实是和小说里的那些人物信息处于同一个层次，这对于现实物质宇宙来说，其实就是彻底的低一个能级。
    路远明当初也只是揉了一个分身进入其中，那其实相当于是一个强大一些的逝者而已，除此以外，活人无法进入，那些诸神也最多是投入信息，而无法亲自进入。
    唯有路远明的绝对视觉可以看到其中，然后他的投影也可以投入其中，这一点因为绝对属性而不会分毫受阻，但是现在的他还没有凝聚出绝对控制，或者绝对平等等绝对属性，他若是利用投影在其中使用属于物质宇宙的力量，那么整个人类文明信息都会因此而崩坏。
    路远明归去了物质宇宙，他已经不可能再度过那平常的和平日常，他回到物质宇宙后，第一时间就制造出了影分身来，然后继续将绝对视觉的目光注视向了人类文明世界树的最深处。
    他看到了其中的逝者，看到了那无数的过往者，看到了那越往下越是混乱的世界分层，也看到了在其中奋战往上的归来者们。
    出乎路远明原本的预料，在这世界树深处，在那无数的扭曲世界之中，正有一群勇士向着物质世界，向着活人世界攀登而上。
    他们依靠当初路远明的分身牺牲时所给予的特殊力量，这其实就是奇迹认知的一种变体，因为能级的差距，所以那怕只是分身的体量也足以让这些逝者们获得某些特殊能力了，也就是这些逝者们所称呼的系统。
    其中也有能人，崛起之后开始寻找同伴，有着系统的逝者，然后彼此联系，彼此扶持，还组成了一个名为再轮回组织，为的就是从这亡者之地重新回到活人世界。
    路远明也看到了这些人的奋斗与牺牲，逝者是会死亡的，这种死亡会让其向着更下层跌落，同时其过往记忆将会逐渐消失，直到最后彻底清零，那时其本质就不再是原本的人了。
    “他们的核心据点……”
    路远明看到了再轮回组织的核心据点，一个被他们取名为中转站，但是其本体是混杂了诸多小说游戏人类幻想的杂交之地，一个既有着龙与地下城世界观印记城的痕迹，又有着名为科摩罗之城的混乱，这一个世界或者位面有着几乎可以穿越到整个死后世界的传送门，随机虫洞，各种亚空间通道，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直接穿梭到死后世界最顶层世界，那样直接一步登天，快速的可以回归活人世界了。
    这就是再轮回组织的据点，在这里，他们可以一边在整个死后世界搜寻自己的同类，一方面也可以不停的试探那随机出现又随机消失的传送门或者虫洞，寻找到来自上层世界的通道口。
    这是逝者们最大的一个组织。
    除了这个组织以外，还有另一个人数稍少一些的组织，名为“忠诚”。
    没错，就是两个字。
    这个组织拒绝进入中转站，拒绝以“偷懒”的方式寻找去到上层世界的办法，甚至拒绝大部分系统的力量加持，他们团结在一个名为张汉其的军事狂人身边，通过大量的军事训练，以及对身体的十几道，或者二十几道手术来变强，然后以逝者为核心，再以各个死后世界的原住民，或者是历史逝者为成员，组建出了一个又一个兄弟会团队。
    忠诚组织以战斗，拯救世界，净化世界来作为向上攀登的阶梯。
    两大逝者组织虽然不是敌对关系，但是彼此对对方都有看不过眼的地方，当然了，在一些时候彼此还是会合作的，比如再轮回组织遇到大规模血战时，就会呼唤忠诚的兄弟会团队进行血战，而忠诚的兄弟会团队遭遇奇诡事件时，也偶尔会寻求再轮回组织的成员，用他们的系统之力来解决问题。
    毕竟都是向着生者世界攀爬的老乡，双方并没有仇恨。
    这就是路远明所看到的逝者数量最多的两个组织了，除此以外，还有大量的散人存在，以及一些还未曾觉醒者，他们浑浑噩噩，往往会因为各个世界的异常而随机死亡，然后向着更下层跌落，也有一些人会偶然觉醒恢复记忆，然后获得系统，开始渴望向上攀爬，那更高层的星炬之光始终闪烁，那是活人的世界，更是他们向上奋斗的目标。
    这就是路远明通过绝对视觉所看到的全部了。
    然后他尝试着通过投影实验他能够动用的力量，但是在第一步，那怕仅仅只是非常非常微弱的念动力都不行。
    在现实物质世界仅仅只能够托起一粒沙子的念动力，在这个死后世界使用出来时，却形成了一股足以摧毁数百个死后世界的念动力风暴，这吓得路远明立刻停止了接下来的一切实验，然后他陷入了沉思。
    虽然说力量不是全部，但是没有力量就无法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或者事，也无法达成他想要达成的目的，他的到来可不是看着这些未来再会的逝者们不停沉沦去死的，所以他必须要有力量。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路远明思考了许久，他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让自己也暂时变成逝者，只有他自己也降维，降低能级后才能够在这个死后世界合理的使用他的力量。
    但是这里就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已经无法再制造类似分身投影来达成这一切，因为他拥有了绝对属性。
    绝对属性虽然还无法让他成为超脱，但是已经让他开始迥异于凡人，其中一个非常核心的变化就是世间的一切都开始以他的自我认知来锚定了，比如宇外那些方舟们，他们方舟内的时间流逝速度是各自不同的，从理论上而言根本无法彼此交流，但是在路远明认知到他们的那一刻，他们所有方舟的时间流逝速度全部都以路远明自身的认知来锚定了。
    而这死后世界也是如此，那怕是他的投影分身，只要他的自我认知没变化，这些投影分身使用的依然是他在物质世界所使用的力量，甚至除了死后世界，别的任何世界，任何宇宙，任何情况下这一点都不会有变化。
    所以，除非是他自己化为逝者，至少他的自我认知到他是“逝者”，比如他的意识投入到投影中，让投影化为逝者，然后封印自己大部分的记忆，自我认知也是逝者，那么在他记忆全部觉醒前，他就是逝者了，连同他的力量也可以变成逝者能级的力量来使用。
    这就要非常仔细的衡量要封印那些记忆，封印多少记忆，以及这些记忆逐步复苏的过程与方式了。
    路远明又再次回到了物质世界，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回到了宇外联合方舟处，将他的想法告诉了荀筱雨。
    荀筱雨和各个宇宙的精英们讨论了许久，又私下里和亚泰也研究了一番，最终肯定了路远明的这个想法。
    “但是你要注意三点。”
    荀筱雨非常严肃的说道：“第一，时间问题，你如果在死者世界耽搁太久都没有觉醒记忆复归回来，那么我们就全部死定了，巨兽群来袭时，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第二，凝聚绝对属性问题，经过我们的研究与推算，你越是到后期的绝对属性，对你自身的改造越大，相信你自己也发现了，到你凝聚出第六个绝对属性时，你的本质越加超然，你过去凝聚的绝对属性也都会发生质变，但这是有一个过程的，或许在前期不明显，但是越到后面的绝对属性，所需要对你本质的改造所需时间也就越久，所以，当你可以凝聚第七个绝对属性时，你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将其凝聚出来。”
    “第三，你还需要有一段时间来逐步告诉两大阵营宇宙的真相，这时间至少需要两到三年，如果没有两大阵营联合制造方舟，整个宇宙的生灵都将无所解脱。”
    路远明仔细思索着这两条问题，荀筱雨又发话道：“如果能够解决这两点，那么你的计划是完全可行的，但是若无法解决……我的回答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那就是你必须做出选择了。”
    选择什么？荀筱雨并没有说出来。
    但是路远明知道。
    选择还活着的人，还是选择已经逝去的人。
    这很残忍，或许世上最为残忍的事情就是做出这种牺牲的选择，如果只是自己牺牲还不会如此让人难以接受。
    路远明自然知道这些，作为决定者，在他决定戴上这顶王冠时，他就知道了这一切。
    路远明沉默了许久，这才说道：“首先，我会在凝聚出第七个绝对属性后再进入死后世界，同时我会用认知为我设定一个程序，一个时间程序，随着时间逐步的解封我的记忆，直到七年年后，如果我还没法拯救他们，那么我就会彻底放弃然后回归，用剩下的三年来告诉两大阵营宇宙的真相。”
    说这话时，路远明心情非常沉重，但是他还是决绝的说道：“逝者不可追，如果真是天命如此……那我愿意承担这一切。”
    荀筱雨那边也沉默了许久，然后联合方舟打字道：“还有，回去之后安排好人类阵营的进发路径，下一个过去战场最好选择黑铁时代的过去战场，可以在其中平安无事的拖延足够多时间，免得人类阵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影分身如果无法处理就麻烦了。”
    路远明点头回答道：“我知道……那我就去了。”
    路远明说完后就结束了投影，回到了物质宇宙。
    他坐在闭关室内久久的沉默。
    良久后才重重叹了口气。
    世事无常，人生总有无数的遗憾。
    所以后悔药才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但愿我能够拯救他们，能够拯救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