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紧牙坚持下去、咬紧牙、一定要咬紧牙,毕竟打在身上的球会很痛,不咬紧牙就会咬到舌头更痛。
。。。。。。
这是费洛佩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时,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升上预科7年,经过一年的训练现在的费洛佩体能已经比开始好太多了,在攀岩项目上也找回了小时候爬树那种熟悉感觉也学到不少攀岩的技巧,是她能唯一能够取得好成绩的项目。
这天是体能课的季考,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考试,关乎到期末的成绩评定,在培德每一次期末考试成绩都关乎到大学申请,所以没有人会怠慢。到了攀岩这个项目她和常思远一起考核。一堵几乎与地面垂直的岩壁不仅是挑战,还是横跨自尊的一次挽回。常思远站在地上抬头看终点,他想起小时候那次和费洛佩爬树,自己不及她从树上摔下来摔断腿的那次遭遇,身体的痛不算什么,被父亲责怪连一个女娃娃都比不过的话才是让人最痛。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他是家里的长子被给予了厚望,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肩负着整个家的期待,他不想让崇敬的父亲失望、害怕父亲会放弃他,把家里的一切交给二弟,那个情人所生的私生子。他不允许这种旁枝末节的人和他分享父爱。
此前一年多的攀岩课,他都没机会轮到和费洛佩比赛,刚开始他也不屑去赢弱得只能爬半墙的费洛佩,这样没意思她不配够及他的脚跟。但经过一年多他观察费洛佩进步飞速,现在她的平均成绩可以达到班上的前五,快要危及到他第三的位置。害怕也不忿,终于等到和她对垒的机会。
“哟~费猴子~”常思远对她咧嘴一笑,一脸的不怀好意。
费洛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在大家面前被冷落的常思远脸上挂不住,被揶揄是热脸贴冷屁股,常思远好像舔狗;常思远靠近费洛佩凶狠地落下狠话:“费洛佩你就狂,等着瞧吧你。”费洛佩并不放在心上,她才不管常思远要把她怎么着。老师在底下看着呢,他应该不敢乱来,所以她只专心检查身上的安全绳和粉袋。
比赛规则是两个人一组考核,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终点则算过关。哨声一响,常思远率先费洛佩半个身位攀上了岩壁。费洛佩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她的目标不是赢过常思远,她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终点就可以了。但常思远可不这么想,这次一次绝好的报复机会,为了十几年前那次爬树摔倒的屈辱。他预判了费洛佩的攀爬路线,几乎都是堵在她前方阻慢她的动作,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超时。原本两个人应是在各自的岩壁里前进,但教官默许了常思远这种野蛮的侵占行为,在他看来解决路上的困难也是考核的内容之一;费洛佩不得不变换路线,平常她也不是只琢磨一条路线,倒也有别的路径只不过要费多一点力气,当下这个情况不变不行,她不能挂科。于是,费洛佩一鼓作气,双手攀着一块凸起的石头,身体荡在半空中一晃又一晃,核心用力一扭转把自己荡去了另一块石头上。
“好腰力!!!”
“呜呜~nice!!”
底下的学生看到费洛佩这般丝滑操作,一时忘了她是被欺凌的对象都忍不住叫好。这下常思远可就急了。他的体力比费洛佩好不假,但柔软程度和轻盈不及她,她可以这么轻飘飘像跳过一个小水坑一样就跳到另一边,但他不行。他只追求最快捷的通往终点的方式,没有预想过其他前进的路径。眼看费洛佩如进入无人之地,那往上冲的势头愈发不可收,手脚并用像一只灵活的岩羊站在陡峭的岩壁上如踏平地蹭蹭往上爬。
不行,不能被她超越了。常思远紧紧咬着牙关也发力往上攀爬,胜负欲报仇心让他蒙蔽了双眼和理智,眼看她就要到终点平台,情急之下拼尽力往上一跳,他又再一次伸出手抓住她的脚想要拽下她。脚面传来收紧的痛楚那一刻费洛佩知道常思远又在耍阴招了,就像小时候那会爬树他也是这么干,自己摔下去却害她被禁足半个月。这个人心眼怎么那么小而且毫无长进,都那么多年还是用这么腌臜的手段。论力量她是不及常思远的了,幸好她今天穿的攀岩鞋是魔术贴固定的,当机立断费洛佩稳住上半身后一手攀着岩石,极力抬起腿另一只手迅速扯开魔术贴、一提脚就从鞋子里脱出来。这般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大家都始料未及,最震惊的当属常思远。怎么还会有这种操作?!他原本是想把费洛佩扯下来使出了吃奶的力,一下子没了攀着的依靠点在惯性之下他抓住她的鞋子摔了下来,幸而有安全绳绑着未至于掉落在地,而是吊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费洛佩在腰后的粉袋里抓了一把镁粉抹在光脚上,调整一下姿势迅速恢复攀登,赶在哨声吹响的前3秒顺利到达了终点平台,考核过关。费洛佩蹲在平台往下看,常思远就跟一块腊肉一样挂在风中摇曳,和他四目相对看到他眼睛里尽是不忿。
“啧啧啧,常思远你就不能有点长进啊?还耍小孩子的心机?”费洛佩不忘冷嘲一嘴。
常思远气得跳脚,但挂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又不能拿她怎样。按照规定,虽然他没有在哨声前完成考核但也不能半途而废要继续爬上去。等他爬到终点,费洛佩已经下去地面。
“佩佩!佩佩!”
费洛佩走到洗手池洗脸,听到有人喊自己,抬头看到栅栏的另一头余衍在跟她挥手。他也长高了许多但还是胖墩墩的,笑起来肉肉的脸把五官挤成一团,像一只。。。。海豹。这是费洛佩脑海里首先想到的,一只惬意地躺在沙滩上啪啪啪拍肚皮的海豹。
培德建了两个操场,用一道铁栅栏分开alpha区和Omega、beta区,这个学年余衍这个班难得会在体能课上和费洛佩他们班重迭时间,他才有机会看看费洛佩。刚才他也看到费洛佩和常思远的攀岩考核了,看到她身轻如燕从一块石头跳到另一块,违背重力一样迅速往上攀爬,都快要拜倒在她的身姿下,看得余衍哇哇称奇。
好像好久好久没有和余衍联系了,搬走后断了联系,虽然进的同一家学校但碰上的时间少之又少,费洛佩倒也是快忘了他长什么样。正想抬手回应他的招呼,就感觉身后有人过来。
“费猴子,在这呢。”
转身看到常思远和他那几个同伴围了上来,手里颠着一个硬皮球。应该是来报仇的,为了刚才那个攀岩考试,费洛佩在终点嘲笑他跟个小屁孩一样耍心眼。
“有事?”
“怎么?妨碍到你们了?”常思远瞥了一眼余衍。
“我不认识他。”费洛佩撒谎,她不想把无辜的余衍拉进来。
“哟哟哟!!费洛佩你可够冷血啊,连自己的亲亲竹马都忘了?”常思远怪叫道,“余衍,听到没?人家说不认识你,劝你啊也别跟这种冷血动物有交集。”
“费猴子你可真是没有心呐!”一个同伴捏紧了嗓子怪模怪样地学着电视剧里的女人埋怨负心郎,翘起兰花指在她的脑门上狠狠地点了一下,戳得她太阳穴都红了。
“你们!!住手!”看到费洛佩被欺负,余衍急得脑门冒汗。“你们不能这么对人!!”
“费洛佩你看看人家对你多么关心,你的良心不会是被狗吃了吧?”
“请问有什么事吗?”费洛佩的反应还是十分平静。
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恼火。装?装什么装?玩深沉呢?常思远冷笑一声,颠了颠手上的球,“来玩躲避球嘛,我们少了一个人。”
自是逃不过的,常思远要发疯就要等他疯完这个劲,不然不满足他后面会更癫。
“走吧。”
明知道这会是一次单方面的挨打,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的费洛佩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想变得胆大一点。是因为自己通过考核、赢了常思远所以其实很开心吗?常思远他们也没想到,费洛佩会接住球而且命中了常思远的脸;“pia~”一声清脆的响声,是皮与皮在高速加持下接触发出的脆响,留下一个红印。
“噗~”同伴们没忍住,首先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啊”
“常、常思、思远哈哈哈哈哈哈哈费洛佩请你吃饼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看他脸上那个印子哈哈哈好像那个、那个脸上有蓝色的猴子”
“仰鼻猴?”
“对对对对对对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够了吗?”恼羞成怒的常思远大吼一声,震慑到他的同伴马上闭嘴。转头看向费洛佩,依然是一幅平静的表情看着他出糗。最讨厌就是她那个满不在乎的眼神,小时候面对他的挑衅、他的捉弄取笑都是这么看着他,毫无波澜的眼神好像是在看路边的垃圾袋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像很难会吸引到她的注意、引起她的情绪波动;她只会把笑脸和关注给除了自己以外的别人,就连那个脏兮兮臭烘烘的赖皮猪也能分到她更多关注。到底在高贵什么?在瞧不起谁?
被怒火烧烬了理智,常思远铆足一口气冲上去照着费洛佩的大腿狠狠踹了一脚,把她踹倒在地,疼得费洛佩脸都拧得皱巴巴,手掌还剌剌生痛,原来是木地板缝隙里冒出了一根小刺头插进了手掌里;但常思远没给她缓太多的时间,拖来了一车硬皮球皮笑肉不笑地对费洛佩说:“站起来啊,不是说要玩躲避球吗?”
根本就没有时间和力气站起来,常思远发狂似的,拿起一颗一颗球砸向费洛佩,每一下都朝着她的头为目标,颇有一幅置之死地的决心,他的同伴们觉得好玩也加入到这个行动中。一颗颗球像子弹一样砰砰向她砸来,密集得像夏天台风的雷雨一样,打在肚子、落在腿上;“嘭!”、“嘭!”、“嘭!”一下一下砸出巨响。费洛佩躺在地上抱着头,像一块七凹八陷的烂铁板一样蜷缩着身体,在反抗无能的情况下能做到最大的程度就是保护好自己的重要部位。
咬紧牙坚持下去、咬紧牙、一定要咬紧牙,不咬紧牙就会咬到舌头更痛啊,费洛佩。费洛佩紧紧闭着眼,她不想看到那些人的嘴脸,一定狰狞得十分丑陋。
下课铃终于响起,不断有学生进来体育馆,常思远停手不敢再放肆下去,因为保不准会有一些正义感十足的高年级站出来维护费洛佩,如果被取笑他欺负弱小就更糗了。
“费猴子,记得收拾一下哦~”撂下一句话,常思远就招呼着他的同伴们走了。
费洛佩艰难地爬起来,半个场子都是球,四下无人帮她只能自己一个一个捡起、放好,默默地把车推回边上。掌心的痛楚突突增大,摊开手掌看到那根木刺还插在肉里,伤口周边已经发炎发红。费洛佩捏着一端用力一拔,血液便慢慢从伤口里渗出来。习惯了,习惯就好,无视无视;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但掌心的痛、身上的痛不能无视掉啊,像海浪一样汹涌一浪接一浪涌上来,是从骨头开始腐烂一样痛。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从眼眶里涌出无声滑落,从脸颊到下巴“啪嗒”一声砸在鞋尖,偌大的体育馆里很热闹,阳光从每天都擦得清透的玻璃窗照映进来、照映在玩闹的学生们身上,充满朝气与活力就像一朵朵向日葵一样明亮耀眼,费洛佩低头握着手腕一个人站在场边忍着痛流着泪无人在意,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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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写得好痛苦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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