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两年。
满山的白月季开得很是灿烂,纯洁高雅,如一片花云。
只是花儿再美,也无人欣赏。整个山寨上都是些不懂风情的男人。杨小雄眼中闪过一丝忧郁,那张娃娃脸多了丝成熟感,白皙的皮肤晒得有些黑了,有了一丝叫做男人味的东西。两年间的时间内,他基本不再做些抢劫的事儿,偶尔也做起了些好事儿来,俗称“侠盗”。
今日他心血来潮,对着手下的弟兄道,“弟兄们,今天老子手痒,我们再做一票,以后便金盆洗手,做些生意,做正经的人。”
手下的弟兄们可能是因为观年问题对于这个侠盗做得可不开心,虽然也被一些人赞扬,却不是每个人都看得懂的,甚至有些人认为他们不过是打这个好听的名号做坏事。既然不准做坏人就做好人。
“老大,这次我们抢什么?”
“女人。”
“啥?”
“老子抢女人来当媳妇。”杨小雄哼了一声,“你们有看得上的都只管去抢,别抢老子的就行。”
杨小雄的弟兄们呆若木鸡。这个老大,也太囧了,不过也是,他都这个年纪了,还没有尝过女人,好奇嘛。
那一天收获不错,一个山寨出去抢女人,一共抢了五个女人。不是女人少,而是他们觉得看得上眼的只抓了五个。而这五个还都是杨小雄说看得上眼的,因此五个都给杨小雄自己管,还有弟兄不明白,“老大,你要三妻四妾嘛?”
“多抓几个上来备选,逃了一个还有一个。”杨小雄理所当然道。
整体默,他们都在想,可能老大在前两年被桃花折磨得脑子除了问题了。砍了满山的桃花,如今还犯上了花痴。
杨小雄看到地上的女人在那里哭哭啼啼地不由觉得头疼,暴喝了一声,“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来当新娘都得给我开开心心地笑。”
五个女子中有一名已经昏厥,三名哭泣,只有一名冷冷地扫了一眼杨小雄,唇角带着丝嘲弄,“笑毛笑,当你新娘,呸,还不如去死。”
周围的弟兄怔了怔,这女的有气量,寨主夫人就她当吧。不过也没有说出来,心下已经明了,老大多半会选择她。
杨小雄将她上下打量了下,然后做出了个决定,对着弟兄道,“阿祖,你将其它四个女人都给扔走,就留下这个,给她下点药,明日成亲。”
这一刻,有一个奇特的现象,全体人的唇角都抽搐了两下,有些僵硬。
接下去,便看到其它的四名被五花大绑住的女人被带走了,只留下一名女子,眼神倔强,一脸的不服输表情。杨小雄在她面前站了一个时辰,将她从头打量着,“看习惯了,也看顺眼了。的确不错,原来抢也能抢个这么好的货色。”
“你娘的……”女子愤怒。
“虽然老子爱说粗话,但是老子的夫人不准说,给我收敛点。”
那名女子冷哼一声,不回话。
不过她再倔强也没有用,这里雄性横行霸道诶,随便撒点药粉便将她弄得软绵绵了,山上没有丫头,她自己全身乏力,不过即使她自己有些力气也不会替自己换衣服的。因此杨小雄亲自上阵,反正明天对着天磕几个头,他们就是夫妻了。
这下那女子可真被吓到了,毕竟,再拧,也拧不过自己的贞节,在杨小雄壮着胆子去扒她衣服的时候,她哭了,动不了,但是豆大的泪珠便开始一滴一滴掉下来,杨小雄一愣,将她放开了,并下山买了名丫头来伺候她。
婚礼非常简单,新娘子被新郎架着拜天拜地,又夫妻对拜。然后新娘便被丫头送到洞房里去了。
杨小雄在外面摆了两桌酒席,与兄弟们一一敬过酒之后,算是渐渐清醒过来,微微皱眉,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啊,怎么突然来了这种性质,抢了个女人回来。如今已经拜过天地,哪里还有后悔之说?他方下酒杯,打了个酒嗝,“兄弟们,明天记得叫她大嫂。”
“是,大哥。”他的手下全部在起哄。
“别给老子去闹洞房,否则废了你们。”
“算了,算了,老大,虽然洞房闹一闹热闹,可是现在大嫂似乎没那个精力,还是你们自个儿玩,哈哈哈……”兄弟们脸上做些玩笑,心中却还是有些忧心的,毕竟这大嫂,性子倔了。
杨小雄没有觉得自己醉,可是似乎真的有些醉了,脚步踉踉跄跄地进去了。见到歪靠在床头被丫头扶着的新娘,心中微微一怔,以前期待的很多东西,都已如流水,再也不会再回来,那些虚假的念想怎么能比得过此刻的真实呢。他挥手让丫头出门,并带上了门,缓缓地将新娘头上的红盖头揭开。
新娘浓妆,脸上涂了胭脂,唇也红涟涟的,眼睛也有点红。杨小雄突然就笑了,原来表外看起来凶巴巴的女人,也会哭的。他凑上去,那女人似乎想躲,他还是轻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第一次亲吻女人,这种感觉很奇妙,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从心中蔓延开来。
他将她推到在床上,身后的窗帘放下来,他自己也俯身上前,将她压在身下。女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全然都是怒气,“给我滚!”
“告诉我你的名字,或许今晚,我可以放过你。”杨小雄与她靠得近了,便感觉得到她身上的那种特殊的芳香,让他心中动了一种邪念。
“莲介。”她回答,眼中带着浓浓的防备。
杨小雄听罢,复述一句,“莲介。记得了。”接着便开始动手剥她的衣服。
“你滚开。”
杨小雄也不忍吓她,“睡觉需要穿着衣服么?”
他将她的红色的喜服脱掉,又替她摘掉头上的发钗,还拿了毛巾替她将脸上的妆容擦洗干净。熄了灯,便上床将她搂在怀里。这一晚,只有睡觉,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做。
莲介本来还是紧绷着神经的,见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对自己做,不由放下心来,三更半夜的时候才稍微闭上了眼睛。
她只不过是山脚下普通人家的女儿,没有受过多少的教养,生性暴躁,却也是因为这个性格,让她吃了亏,若是她起先也是柔柔软软哭上几个回合,现在又是否不一样。
杨小雄次日伺候着她起床,在莲介问他何时能解去她身上的软骨散的时候,杨小雄不介意地告诉她事实,“等你爱上我之后,否则我不介意关你一辈子。”
“你卑鄙。”
杨小雄一边替她穿上衣服一边道,“若我卑鄙,我们昨天晚上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对了,我们已经将聘礼送到你家了,聘礼很丰富,够你父母好好生活一辈子了,他们也答应了这门婚事,而且对我这个女婿很满意。你以后就安心在这里呆着。”
“你……”莲介浑身颤抖。
“去吃早饭。”
这是他们成婚的第一个早晨,他们说话的口气类似于陌生人。但是提及她的父母,那种被抢人的愤怒不期然地少了两分。这算不算是父母之命呢。
如今他们可能带着几分敌对,在未来的日子,总是能将这些疙瘩磨平的,他们的未来总是幸福的。
很后来的有一天杨小雄问莲介,“喜欢不喜欢这些白月季?”
她随意哼了一声,“我还是喜欢红色的花,比较漂亮。”
再后来,满山开满红牡丹,骄阳似火。只在角落处留着几朵白月季,只做点缀之用。
话说那桃花,被杨小雄扔到船上,送去了外国。她因着身无分文,又因这姿色绝美,被到处转卖了一番,最后送入了一名府邸做丫鬟。这转载中的一个月,她才想起了以前的日子,心中记恨着杨小雄,同时又想,若嫁给杨小雄,或许便不会受到如此待遇了。
送来当丫鬟的时候,她倒是定了心,毕竟有口饭吃。平时里得了些工钱,也都是能省则省,买了胭脂水粉细心打扮自己的,她对这府中的未曾婚嫁的三公子有些意思,明着暗着送汤点给他,时不时地惹他注意。
这三公子也是个有些风流有些才情的男子,也喜欢看美貌的女子,他原先也觉得桃花面色桃红,眉毛弯弯,一双眼睛剪水秋瞳很是漂亮。见她有意巴结他,也接受她的好意,偶尔打赏点小钱。偶尔也开些暧昧的玩笑,调戏她一番,亲个小嘴儿,摸把脸都是正常不过的事儿。
这种风流趣事儿,三公子不放在眼里,他毕竟是名门世家,偏见又重,桃花这身份,他首先就是挑剔的。而桃花从小被人围绕着惯了,倒是自认为三公子将她当回事,在下人中以少夫人自居,偶尔也撒起泼来,本来还觉得她好讲话的下人也渐渐不再理睬她,或许也带了点怕意,毕竟她与三公子调情,也时常人看在眼里的。
正当这桃花有了让三公子迎娶她之时,三夫人进门了,三夫人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生着小姐脾气。进门之时和和气气的,不过之日便知晓了桃花的存在。偶尔一次见到桃花与三公子拉拉扯扯,让他娶她,即使是做小妾也愿意。
三夫人听罢大怒,当场上前给了桃花两个巴掌,又与三公子大吵一番,三公子本来对桃花就无多大的意思,而且又甚是喜欢这新娶的妻子,忙向妻子认错,又说是桃花勾引他,还许诺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三夫人也是个狠心之人,便设计桃花偷窃赶出家门,府中自是得人心。桃花最后无处归去,沦落风尘。本来对服侍男人一事也很是了解。又会唱小曲儿,跳出漂亮的舞姿。人长得漂亮,不过之日,就成了这青楼中的花魁。心中洋洋自得。
她一直认为自己当时是龟灵国进贡的宫女,如今依然以为自己身份高人一等。不过树大招风,她抢了其它青楼女子的风头,必然遭到其它宫女的白眼。而她又是个不知足的,认为谁有钱有势就与谁好。
其中就有一名书生,将自己赶考的盘缠都花在她的身上,他有钱的时候,桃花甜言蜜语都用在他的身上,如今盘缠一尽,就一脚将他踹开,与另一员外大人好上了。此书生因爱生恨,趁着酒醉,用酒瓶的随便划花了她的脸,当时几名青楼女子都在身边,却无一人上前阻拦。
桃花容颜毁尽,沦落乞讨为生,终日郁郁寡欢,总想着以前的风光种种,脑子有些胡涂了。最后嫁给一名比她大了二十余岁的鳏夫农民,日日劳作,直到终老。
月家二老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俊男美女,生出的女儿各个才貌双全。唯一一个跟他们不怎么像便是这最小的女儿,月白白。其实相对来说,月家二老也是最疼这个最小的女儿。只是这个女儿比较古怪,打小就不喜欢他们替她铺得路,不愿意去学什么琴棋书画,也不愿意读书。在先生面前总是木讷道,“我不会……我比较笨……”
久而久之,先生也会了这话,她比较笨,什么都不会,我们教不了~
南宫家与月家倒是有些年的交情。家中的独子与月白白也是年纪相仿,只比月白白小上几个月。月白白第一次见南宫牧就比较看对眼。而南宫牧则比较鄙视她,就一个鼻涕虫。衣服穿得脏兮兮的。
月白白以后总是跟在南宫牧的身后,他让他往东,她绝对不敢往西,她只想做得好一些,让他多瞧她几眼。南宫牧爱玩,喜欢跟许多人一起玩蹴鞠,月白白有的时候也眼馋,南宫牧则道,“哪有女孩子家玩这个,跟其它的男孩子磕磕碰碰的。”
月白白有些不悦,“可是……”
“在我身后呆着就好,必要的时候可以给我端茶送水。”
月白白只听他的,不再反驳。因此月白白成了南宫牧的影子,经常跟在他的身后,在他口渴的时候送上水袋子,在他满头大汗的时候送上帕子。月白白沉默寡言,其它的男子跟她说话,她几乎低头不语。
有人打趣道,“阿牧啊,你媳妇是个傻子,还是哑巴。”
南宫牧虽然自己经常欺负月白白,让她替他跑腿之类的,但是听到她被人说三倒四,心中十分不满,带上满脸怒容,“你媳妇才是个傻子,是个哑巴。你全家都是傻子哑巴。”必要时候,他会为了月白白动手,因此南宫牧的兄弟们不再敢有任何玩笑的语气对待月白白。
月白白隐约中也明白了其实南宫牧也是喜欢她的。到了年纪稍长些,南宫牧倒是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欺负她。又加上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总是满珍惜这段时光。月白白不爱出去玩,他便去她家,或者让她来找他。两人即使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也甚为甜蜜。月白白虽然不大爱说话,但是心中明镜儿似的,她总是幻想着有一天她能够坐在大花轿上,嫁进南宫府。
月家二老和南宫家二老对于这对青梅竹马,自然是给了默许的态度,虽然月白白可能比起一般的大家闺秀要逊色一些,但是她的家世,以及她不张扬的个性还是很得南宫家二老的欢心的。
那年,月白白十六岁,南宫牧终于红着脸,给了月白白承诺,“白白,等我两年,等我接手了南方的生意,我便回来娶你为妻。”
这一句话,她终于等到了,月白白开心地想着,第一次大声地跟南宫牧说,“牧,我等你。”
期间,月家二老为月白白的婚事操碎了心,月白白依然执着着等待她心中的那名男人。
只是命运弄人,有些事情到了最后未必如愿。
月白白就是一块璞玉,没有人认识到她的内心世界,没有人认为她有多聪明,但是她有她的优点,自有欣赏她的人。
月白白在诞下程程的一年后,程程被小丫带去养,月白白与程独夫妻生活稳定。夏夜,凉风习习,两人在院子里放了两张软榻,相邻而靠着。闻着花园中甜美的花香,望着满天浪漫的星辰,月白白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既然早已放下,只觉得那是些趣事,拿出来大家笑笑。
程独的手捏着月白白的手,放在手心里把握,轻呵一声,“这么说来,你小时候是真的傻。”
月白白不乐意了,“哪儿是真傻,是装傻好吧。”
月白白说得是津津有味,程独却听得只觉得无趣,她的童年里除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书,剩下的似乎都是南宫牧了。终是忍不住,伸出手臂将月白白抱起,月白白惊呼一声,重重地趴到了他的怀里。对上了星光下程独那双恼怒的眼眸,月白白闭嘴不语,眨巴眨巴着眼睛,有些不知所以然。
程独突然大吼一声,“给我倒茶去!”
“为什么?”月白白愣了一下不明白。
程独将月白白推下去,“去,给我倒水!否则今晚不准进房。”
“哼……”月白白哼了一声,继续往旁边的软榻上坐,“不进房就不进房,我还不想进呢……”
程独本来也想享受下他夫人给他端茶送水的滋味,可是居然给拒绝了。心想着她以前整天傻傻地跟在南宫牧身后的样子就来气,他坐了起来,捏住月白白的脸道,“你敢再说一次?”
月白白继续扬着脖子,“我不要倒茶,也不要进房。”
“真是皮痒了,进去修理你去。”本来还想着漫漫长夜,先培养点浪漫情绪,既然她不愿意,她不想,他也不想等了。程独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将月白白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大步朝房间里走去,月白白挣扎无效之后,可怜兮兮道,“老爷,我,我给你倒茶嘛……”
“迟了!”
“相公,我要不给你擦擦汗?”
“晚了!”程独伸出另外一只手猛拍了一下她屁股,“以后在你相公让你做的时候,就早点给我答应下来,迟了,就要接受惩罚。”
“呜呜……你想干什么?”
“你正在想的事,你心里明白。”
月白白倒挂在他的肩膀上,脸部有些充血,她皱着脸小声哼哼道,“以后我再也不跟你讲话了,更不会傻到将以前的事情说出来。”
“你敢对我有隐瞒,下场会更惨!”
月白白叹了一口气,喃喃低语,“程独,等你老了,你就会变笨,我到时候去欺负你,狠狠欺负你,现在我要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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