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君的手臂还挂在他脖颈上,他紧紧握住第五君的肩膀,死死盯着他。
“最后一次机会。”齐释青说。
第五君却往前用力一扑,彻底地拥住他,搂住他的脖子,抱得紧紧的。第五君比齐释青矮一些,扬起下巴就能垫在齐释青肩膀上。
齐释青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流喷上颈侧,他听见第五君说:“抱我到窗边给县令看一眼。然后,把窗关上吧……”
这句落下,第五君就不再说话,他环住齐释青的脖子,嘴唇温温热热地贴着他的肩头,同时光脚踩上了齐释青的靴子,整个人都挂在了齐释青身上。
第五君站在齐释青脚上,跟他的身体完全贴紧的时候,僵硬了一瞬。
他本能地想跑,可他没有。他还是那样紧地抱着齐释青,手没有松开分毫。
他是个医生,什么都懂,但欲望这个词好像跟他从来都不沾边,他知道出现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然而这种反应从来没有出现在离他这样近的距离。
于是第五君微微分开脚,尽管动作有点无措,还是允许那把刀从他双腿之间的缝隙通过。他好像一个可以开合的刀鞘,把刀身小心地藏进了自己身体里。
花魁的裙底没有多余的衣料,第五君的腿自然也是光裸的。大腿内侧传来的高温十分危险,那把利刃不知什么时候会出鞘,第五君压下不安的心跳,静静地看着齐释青。
他们对视太久,瞳孔甚至都有点涣散。因为距离太近,他们看着彼此却像在从对方的瞳仁里望着自己。
从齐释青的眼睛里,第五君看见自己小小一个,还戴着花魁的假面皮,看上去好镇定,连笑都没有的。
齐释青的双眼连眨都不眨,供第五君照着镜子。不过这面镜子好像是潮水做的,瞳孔里的小第五君在潮水里待了会儿,潮水就渐渐静了下来,好像他是那汪水专属的分水将军。
那双眼睛轻轻弯了弯。
小分水将军被吞进了剑眉星目里。
下一刻,齐释青伸手搂上第五君的腰,把他抱了起来。
“放松,别害怕。”齐释青对他说。
第五君紧张得口水都不会吞了,但换颜易嗓之术已经学到了骨子里,他仍然记得自己此刻扮作了谁。
他用女子娇柔的声音发着抖:“那你轻一点。”
易容成花魁其实很难。在这天前,第五君根本没见过花魁,唯一看见的一眼、听过的一声,就是她从春风楼坠楼的那一瞬。因此第五君没办法复刻花魁的神态气质、走路步态,甚至连她的嗓音都是揣测着捏造的。
是以刚刚在楼下,在众妓生面前跟县令斗智斗勇的时候,第五君紧张到无以复加。
好在这场戏已经走了一半了。
齐释青听到第五君又变成一副女人的娇娇姿态,呼吸停滞了片刻。
“我会尽力。”
他压低嗓子对第五君说。
终于不再是第五君一个人的独角戏,这一回他们两人一起演。
温柔的情人突然变成了精虫上脑、急于泄欲的恶劣嫖客,他猛然勒紧第五君的腰,几步走到窗边,粗暴地把人掼在窗框上。
气势做得很足,从楼下看,量谁都会以为花魁的后背得撞青了。
但齐释青的手在窗沿垫在第五君的腰后,承担了所有的力道。
随着动作的惯性,第五君的上半身甚至朝窗外仰了仰,然后纤长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
齐释青在窗户中央露了脸,居高临下扫视着黑压压的拿刀队伍,准确地看到了站在最高处、具有最佳观测位置的县令。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扇窗上。
齐释青揽了一把第五君的腰,手上使了点劲作为信号,然后身子蓦然往前一压。
第五君立刻配合地扬起脖颈发出一声呻吟。
差不多了。
下方所有人的视线是如此恶心,杀心和恨意在齐释青心头升起。
他把这些人脸记了个清楚,然后搂住第五君抽身,砰地把窗关上,落锁。
终于,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隔绝了所有不怀好意、揣测和忌惮的视线。
齐释青把第五君放在地上,松开他的腰时,指节都不会打弯了。
他没想到他会这么紧张。
在敌人面前做戏的亲近是那么容易,可是单独面对心上人时却会忐忑成这样。
身前那把刀太过于显眼,齐释青却还想要伸手遮挡。
但齐释青并不知道,跟他同样尴尬和不堪的,还有第五君。
他一落地就飞快地跑了——可能是齐释青锁窗的动作提醒了他,他跑去锁门,却发现门上根本没有锁。薄薄的门板从外面一推就开,县令安的什么心昭然若揭。
第五君就去把桌子椅子都扯了过来,堵住了门。
室内彻底变得密闭。
看着外面拿刀砍都砍不进来的这堆障碍物,第五君喘着气站定,忽然再度感到不安。
不光外面进不来,他自己也出不去了。
他亲手把他的后路给堵上了。
又是一次没有任何思考就产生的行动。
第五君站在原地,甚至不敢回头看齐释青。
两个刚刚还紧贴在一起演戏的人,现在却都紧张万分。
忽然,第五君听到齐释青说:“里面有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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