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选举日之后,杜兰德先生就将把这些股权,连同他手里之前拥有的百分之十二的股权,一起转让给吕西安,明面上他将会开价五十万法郎,然而实际上,吕西安一分钱都不需要付,不光如此,杜兰德先生还会为他在一家瑞士的银行里开一个假名账户,在里面存上之前承诺过的三十万法郎现钞。为了筹集到这笔钱,亨利·杜兰德几乎把手头所有的现款都用的一干二净,甚至还不得不变卖了自己夫人的一些珠宝。
八十万法郎,外加一个议会席位,吕西安十分满意,来布卢瓦的这几个月可真是不虚此行,他都有点不舍得回巴黎去了。
“当老伊伦伯格先生买下《今日法兰西报》的时候,它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作用。”吕西安说道,“但看看现在呢?其他报社的编辑都引述它的话,它是伊伦伯格的传声筒,并且声音洪亮到全法国都听的一清二楚。”
“那份报纸今天的地位,是靠着黄金和钞票堆出来的。”夏尔摇了摇头,“恕我直言,您可没那么多钱。”
现在没有而已,吕西安心想,但他并没有去纠正对方。
“您把请柬都发出去了吗?”吕西安问道。
“一份都不少。”根据吕西安的安排,在明天白天的选举结束之后,他将要在卢瓦尔饭店举办盛大的晚会,一边庆祝一边等待开票的结果,虽说人人都知道,明天的选举一定是一场一边倒的胜利。
“您的那位竞选经理今天一直泡在那座饭店里,和饭店的老板安排装饰和菜色什么的,简直就像个管家。”夏尔打了个哈欠,“我听说您上一次举办晚会时候,许多宾客都不太赏脸?”
“是啊,那时候他们都事务繁忙。”吕西安冷笑了一声,“我想这次他们的时间恐怕就充裕的多了。”
“他们一定很乐于向他们新的征服者效忠输诚的。”夏尔似乎深有同感,“这些绅士淑女们的脊椎骨还不如芦苇杆硬,在哪里都是这样。”
“一个堕落的时代,不是吗?”吕西安说。
“哪个时代都是堕落的时代。”夏尔不屑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要和那些穿着华裳的鬣狗共度一夜……我可一点也不羡慕您。他们之前都盼着您倒大霉的呢,如今却要来和您把酒言欢,就像你们是多年的老相识似的。”
夏尔的话提醒了吕西安,“您能帮我去草拟两封电报,发去巴黎吗?”
“电报?”夏尔向后一仰,用两只手搭在自己的脑后,“发给谁的?”
“给德·拉罗舍尔伯爵和阿尔方斯·伊伦伯格子爵,邀请这两位大人物参加明天晚上的选举夜晚会。”
夏尔盯着吕西安看了看,“我倒是不介意写这两份电报,可您觉得他们会为此临时来布卢瓦一趟吗?”他指了指书房一角的座钟,“现在是下午三点,等到他们收到电报最早也是晚餐的时候,要赶上明晚的宴会,他们可是明天上午就得上火车。”
“恐怕不会来的。”吕西安赞同道,“但出于礼貌我也该邀请一下他们:阿尔方斯资助了我的竞选,而等我进入议会之后,也会成为德·拉罗舍尔伯爵的私人秘书。他们愿不愿意来是一回事,我该做的姿态总得做。”
“好吧,我去给您写。”夏尔狡猾地笑了起来,“不过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们当中的一个或者两个愿意拨冗赏光呢。”
不可能,吕西安心想,你以为我拖到这时候才给他们发请柬是为了什么?
房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吕西安被吓了一大跳,他有些不悦地看着进来的仆人,“您有什么事?”
“众议院议员,莱菲布勒先生来访。”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看上去令仆人十分慌张,“先生要我怎么办?”
吕西安“嗯”了一声,“请带莱菲布勒先生到客厅吧。”
“他来干什么?”夏尔也十分惊讶,“或许是来找您决斗的?”
吕西安在脑子里回顾了一下莱菲布勒先生的形象,“我想不会,他可是个银行家,银行家是最珍惜自己的性命的,要是没了命,钱又有什么用呢?”
“当年他可是个亡命徒,如果您让我写在报纸上的信息没错的话。”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已经老了,再说他如果真的要决斗,也该派他的侄子来……啊,我差点忘记了,他的腿被打断了。”
“那他为什么要来找您?他应该忙着拯救自己的银行才对。”如今莱菲布勒的银行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的丑闻已经传扬开来,惊慌失措的储户们正涌进银行的大厅,试图取出自己的毕生积蓄。银行存在的基础并非黄金,白银或是钞票,而是信心,一个让人失去信心的银行家还剩下什么呢?
莱菲布勒只能看着自己的财富如流沙般从手掌中流走,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这比把他车裂还要令他痛苦,吕西安摸了摸自己胳膊上之前受伤的地方,现在这个老家伙可知道在报纸上登载那些攻击人的话要付出什么代价了。
“他是来投降的。”吕西安站起身来,“不过他本人恐怕不这样认为,莱菲布勒想必认为自己手里还有几张牌,想要用那些东西给他换一条退路,可他只要稍微冷静下来想一想,就会明白那些牌很快就不是他的了,他所能做的只有摇尾乞怜而已。”
“如果他摇尾乞怜,您会放他一马吗?”当吕西安走到门边时,夏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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