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问您这个问题呢,您是怎么进来的?”伯爵伸出一根手指,从左到右扫了一圈,“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似乎不是您的房间吧?”
阿尔方斯冷笑了一声,“是吕西安邀请我进来的。”他把一只手放在了吕西安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捏着,像是在施加压力。
德·拉罗舍尔伯爵打量了一下试图潜到水下去的吕西安,“我看不太像。”
“无论如何,这是私人谈话,和您或是其他的人都没有关系。”阿尔方斯转换了话题,“偷听也不是绅士该做的事情,尤其是当这个偷听的人自诩身份高贵的时候。”
“您不妨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
“我想说的是,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阿尔方斯和伯爵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出火花来,“不知道这样说对您够不够明白?”
“他是个有自由意志的人,不是一张债券或是一张不动产凭证。”德·拉罗舍尔伯爵也向前迈了一步,“而且我必须说,您的那些借款和帮助就是有意给他准备的陷阱,这很下作。”
“下作?”阿尔方斯的语气充满行将溢出来的恶意,“您的祖先曾经随着弗朗索瓦一世国王入侵过意大利,您家里收藏的艺术品许多就是从那个半岛抢劫来的,不知道这样的行为算不算下作?请您别忘记了,正是因为您的祖先下作,您的家族才发了家,您现在才能在这里居高临下地指责我!”
德·拉罗舍尔伯爵脸色铁青,“我想您知道这样的侮辱意味着什么吧?”
“我当然知道。”阿尔方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建议我们一人拿一把手枪,然后花十分钟的时间去楼下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问题,既然我们也算是熟人,那么也就用不着证人了,不知道您觉得如何?”
“我很荣幸,”德·拉罗舍尔伯爵微微鞠躬,“您果然像传闻当中的那样雷厉风行,我对此深表钦佩。”
“够了!”吕西安一把抓住浴巾,把它绑在自己的腰上,手脚并用地从浴桶里爬了出来,“求求你们,冷静点吧。”
“请您先出去吧,我和伊伦伯格先生谈一谈,”吕西安朝德·拉罗舍尔伯爵用哀求的口吻说道,“我一会和您解释,行吗,路易?”
这是吕西安第一次称呼德·拉罗舍尔伯爵的教名,而这一手果然起了效果,德·拉罗舍尔伯爵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他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阿尔方斯,掉头出门,将房门重重地摔上。
而另一边的阿尔方斯听到吕西安的前半句话刚露出的笑容,就因为后半句话而消失殆尽了,“您叫他路易,叫我伊伦伯格先生?”
“好吧,阿尔方斯。”吕西安连忙试图亡羊补牢,“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叫他。”
“您的这张嘴说出来的有几句实话呢?”阿尔方斯看了看吕西安,突然一把将吕西安的浴巾扯了下来,“躺回桶里去。”他命令道。
“可我洗完了。”吕西安试图夺回浴巾,而阿尔方斯直接将浴巾扔到了浴室的另一侧。
“我希望我们能够‘坦诚相待’。”阿尔方斯暧昧地朝吕西安的脸上吹了一口气,“还是你更喜欢这样站着谈话?”
吕西安的脸抽搐了几下,他抬起腿,迈进了浴桶,重新坐到了水里。
“你刚才真要和他决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刚才我的确是这么想的,”阿尔方斯半蹲下来,平视着浴桶里的吕西安,“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要对付他,我有更好的方法。”
“你要做什么?”吕西安警惕地看着他。
“我之前一直是巴黎伯爵的支持者,但我发现我的投资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或许此时和共和派握手言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在开玩笑。”吕西安瞪大了眼睛,“你要为了这样的一桩小事就放弃经营了这么久的政治布局?”
“这是我的钱,”阿尔方斯说,“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吕西安长叹了一口气,他终于发觉如今驱动着阿尔方斯行事的已经不再是逻辑了,和一个不讲逻辑的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我昨晚喝醉了……当时我都快要冻僵了,那棚子里有一瓶伏特加,我想喝几口暖暖身子,一不留神就喝了太多。”他降低了姿态。
“之后您就做了平常您不敢做的事?”阿尔方斯挑起眉毛,似笑非笑。
“对不起。”吕西安用胳膊肘碰了碰阿尔方斯的肩膀,“酒精可真是误事……我以后再也不会喝醉了。”
“那么您以后不会再和德·拉罗舍尔伯爵打交道了?”
“我是他的议会私人秘书,”吕西安犯了难,“议会和部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我总是要和他接触的。”
“别侮辱我们两个人的智力,”阿尔方斯有些恼火,“您知道的很清楚,我说的不是这个。”
“您这是吃醋了吗?”吕西安笑着问道,他从水里伸出一只手,搭在阿尔方斯的脸颊上,水珠沿着脸上的线条缓缓流下,又从下巴滴到地板上,“好吧……如果您坚持的话。”
“您现在撒谎连脸都不会变红了。”阿尔方斯反手握住吕西安的那只手,“您刚来巴黎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我记得第一次在杜·瓦利埃先生的晚宴上见到您,您紧张的差点就要昏过去。”
吕西安尴尬地笑了笑,“所以您答应我了?您不会去对德·拉罗舍尔伯爵做什么,对吧?”他撒娇似的伸出一根小指头,在阿尔方斯的手心刮了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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