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班柯唱道,“你们来自这个世界还是别处?我本想称呼你们为女人,但你们脸上那些肮脏的胡须打消了我的这个主意。”
“来吧,快说话!”麦克白唱道。
女巫们围着两位将军,她们的手无意义地摆动着,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像是一群围绕着祭品跳舞的阿兹特克人。
“万岁,麦克白!戈莱密斯的勋爵。”女巫们突然开口了,“万岁,麦克白!考特的勋爵。万岁,麦克白!苏格兰的国王!”
麦克白和班柯面面相觑,“这些欢乐的预言是否让你颤抖呢?”班柯又看向女巫,“若是你们能看到将来的事,那请你们也告诉我我的命运吧。”
“万岁!万岁!万岁!”女巫们举起双手,“你会比麦克白更低微,却比他更高贵!你没有麦克白那样快乐,却比他更快乐!你不会做国王,却能做国王的父亲!麦克白和班柯万岁!麦克白和班柯万岁!”
吕西安微微发抖,这歌声的确令人有些毛骨悚然,刚才还闹哄哄的观众也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了。他在椅子上动了动,听到身下传来椅子的咯吱声,连忙又把后背挺直,正襟危坐。
女巫们从舞台上退了下去,上来的是国王邓肯的信使,他们通知麦克白,考特勋爵已然因为叛国罪被处死,国王命令麦克白接任。
“女巫的预言实现了!”班柯惊讶地唱道。
“两个预言现已应验!”麦克白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第三个预言承诺我一顶王冠,可为何这却令我感到毛骨悚然?这血腥的想法从何而来?命运要把王冠赐予我,可我并不打算伸手去把它来抢夺。”
“哦,得到一个王国的希望,让他变得何等骄傲!”一旁的班柯唱道,“然而地狱来的恶魔却常常告诉我们真相又背叛我们!诅咒我们!我们被遗弃在那为我们而挖掘的墓穴当中。”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复杂。
麦克白和班柯退场了,之后上场的是维尔涅小姐饰演的麦克白夫人,而剧中的场景也切换到了麦克白的城堡里。维尔涅小姐身穿一条和幕布一样红的裙子,头上戴着红宝石的头冠,让她看上去如同纸牌上画着的红桃皇后,观众们用如雷的掌声欢迎她。
“情况很不错,”阿尔方斯一边鼓掌一边说道,“我觉得这出戏会很成功的……最近我们的运气真是好得出奇呀,是不是?好消息纷至沓来。”
麦克白夫人从丈夫的信中得到了关于女巫的消息,她野心勃勃,准备用一切手段让预言当中的王冠落到丈夫的头上。
“麦克白,你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你追求更高的地位,但是你是否足够邪恶?通向权力的道路是由罪恶铺就的,那些游移不定,踏上这条路又退缩的可怜虫将会粉身碎骨!”
“来吧!赶快些!我要在你冰冷的心中燃起火焰!我要给你勇气去走出这冒险的一步!那些女先知应许你苏格兰的王位,为何要拖延?接受这礼物,登上王位为王吧!”
“她简直就像是长了胸的阿尔方斯,”吕西安心想,“而我就是麦克白,半推半就地走上了这条路……但愿那些戏剧评论家不会意识到我们的相似性——被人比作塔列朗或是喀提林已经够了,我实在不想再多一个绰号了。”
剧情继续进展,苏格兰的国王邓肯派来信使,宣告他要在麦克白的城堡过夜,麦克白夫人怂恿她的丈夫借机弑君夺位,“你若不踌躇就不会失败。听啊,是国王到来了,和我一起露出欢颜,让我们去迎接他吧!”
在国王入睡之后,麦克白夫妇在卧室里刺杀了国王。麦克白惊恐万状,不屑的麦克白夫人讥笑丈夫的懦弱,“麦克白,你无畏无惧,但却没有胆量!你半途中犹豫,然后就停下来。你不过是个自高自大的孩子!”
麦克白夫人冷静地为一切善后。她将国王的血涂在熟睡的守卫身上,并将凶器留在守卫身边以嫁祸给他们。第二天早上,国王的尸体被发现,于是麦克白夫妇和城堡里的其他人一起合唱,请求上帝为国王报仇。
“地狱呀,张大你的口,把一切的造物吞入你的腹中!天堂呀,愿你的烈火降临在那不知名的,可憎的行刺者头顶!上帝呀,您能透视我们的心灵,请帮助我们,您是我们唯一信赖的真神!我们仰望您,请您给予我们光明,引导我们将黑暗的帷幕撕破!致命的惩罚者呀,愿你那可畏而迅速的愤怒将这罪犯拿下,并在他的头上做记号,就如同你在人间的第一个谋杀者的头顶上做记号一样!”
幕布落了下来,第一幕结束了,观众们纷纷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活动他们僵硬的四肢。
阿尔方斯叫人送来了一瓶冰镇的香槟,他用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大腿,另一只手拿着酒瓶子,给他和吕西安分别倒上了一杯酒。
“您在让他们排这出戏的时候,就预料到了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是不是?”吕西安抿了一口酒,“您早就想要扭着我的手,让我捅出这背后的一刀。”
“我可不是会预言的女巫。”阿尔方斯说,“不过我的确早就打算要对付我们的贵族朋友了,我记得这件事我完全没有对您保密过。”
“可这么久您都没有做什么!我怎么知道您是认真的?”
“那就是您自己判断失误了。”阿尔方斯耸了耸肩,“我当然不会在时机未成熟的时候做什么,这就像打猎一样,只有新手才会不停的放枪。真正有经验的猎人很少扣动扳机,但他每一次射击都能确保把子弹打到猎物的脑袋里去。”他指了指房门,“您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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