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流淌的水声将这一刻拉得无限长,静谧在此刻显得格外适应。
程琉青垂下眼,脑海中有关傅宴存的画面一幅幅闪过,最后定格在一身白衫握着弯刀将他护在身后的模样。
那时堂前的雨下得滂沱,傅宴存对他说别怕,屋内暗流涌动间也唯有那双手将他握得紧。
“我不想永远留在京城,我也会想岱镇。”
有些突兀的话在傅宴存听来却觉得有些理所当然,好像程琉青从来就不会正面回应他的话,可没等他回答程琉青又说:“不管是真心还是要的回答你都不用等,我会跟你一起。”
这句话说出来程琉青终于愿意抬起头来,他看着傅宴存只觉得放松,像是禁锢自己这么久都镣铐被解开,他的一举一动都不再受限,他终能触碰到看见的一切了。
此刻傅宴存却平白想起自己再见程琉青时的画面。程琉青坐在被雨水洇湿的地面,攥着包袱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看见他时慌张得快要晕过去了,那时程琉青是那样的孱弱,所以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能主导一切。
可他应该知道那一天是新的起始,程琉青不再是被他关在水牢无力反击的人,他的手中也再没有生死大权,他只能将心里的话毫无保留地说给程琉青听,让他知晓让他明了。
程琉青攥着衣袖的手逐渐松了,方才用力握得紧,如今指节都有些紧绷了,抬头目光便被傅宴存所占据,他的鼻尖冒了细小的汗珠。
那些从未在傅宴存脸上出现的神情此刻却是一点也不突兀,锋利的眉眼里蕴藏的是缱绻的目光,沉静的面容也毫不掩饰微红的耳尖。
炽热的手掌贴着后腰,程琉青呼吸变得很浅,他仔细地听着傅宴存的心跳,和他一样的频率,紊乱得一塌糊涂。
傅宴存更为专注地看着程琉青,程琉青的眼睛此时过分的水润,像是被雨淋湿过,眼里萌生着悸动,他俯身垂首,沿着目光的轨迹一寸一寸地靠近程琉青。
“公子!”
房门被猛地从外打开,月喜着急的声音直直冲进二人眼里。
月喜一踏进房门就看见了今年最让她震惊的画面,她心中敬重一向严肃冷静的指挥正搂着冷淡安分的公子,脸靠得很近,彼此很亲热的模样。
傅宴存的眼神先程琉青一步杀过去,他看着月喜有些不爽,手跟着松开了程琉青,刚想开口却吸了一口凉风,便转头咳嗽了起来。
房门被打开,涌进来的夜风撞得窗户咯吱作响,月喜惊呼失措地跑去关了窗户。屋内瞬间变得安静起来,月喜这时才感觉后怕,也没等吩咐便小步小步地朝门外挪去。
“你进来做什么?”
脑海中紧绷的弦断了,问这话听起来太不高兴,月喜咽了口水才不安地转头看着傅宴存,手比嘴先一步比划起来。
“方才黎姐姐叫我过去,我只待了一小会儿便听见公子在孟云屋里出事了,我就飞快跑了过来,一时心急…才…才…没有……”声音越说越小,头也垂得越来越低。
傅宴存等月喜的声音完全消失了才开口道:“他没事,你还有事吗?”
月喜闻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忙说无事了,心里想着指挥还是那个指挥,说话硬邦邦的,人也是硬邦邦冷着一张脸。
“没事那你就出去吧。”
这边下了命令月喜便忙不迭地往外走,只是脚还没迈出去就听见程琉青说,“等等!我正好找你有事,你留下吧。”
程琉青知道月喜突然闯进来傅宴存很是不高兴,可他却觉得这是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他一时还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对待傅宴存。
目光从月喜身上移到傅宴存的脸上,疑惑的神情毫不掩饰,程琉青抿了抿唇小声说道:“有些事我得单独问问月喜,你…你还是先出去吧。”
态度转变得这样快,傅宴存正不解着,可转眼看着程琉青两颊绯红便好像摸索出了一些原因,还是一贯爱别扭。
“明日要启程,今晚早些休息。”
傅宴存说完便出了房间,临关上房门又看了程琉青一眼,他对上傅宴存的视线时还有些慌张,不过依旧弯了弯嘴角,腼腆又羞怯。
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月喜听见身后关门声响起便连忙走上前来,眼巴巴地看着程琉青问:“公子,咱们明日就要回京城了吗?”
程琉青从门外收回眼,看着月喜水灵灵的双眼忍不住叹息,上天也不忍心看着他欺骗月喜了,要让他真的留下来。
“不回京城,去邑城。”程琉青说完便转身向床边走去。
月喜跟在程琉青身后又问:“去邑城?那不是大人的故里吗?莫非…大人是要带公子你…”想起方才看见的画面,月喜的眼神不住地往程琉青身上瞟,她没想到指挥这样果决。
程琉青有些诧异地愣了愣,转过身来蹙眉看着月喜,“小姑娘在想什么呢?你家大人是有公事要去办的。”
月喜被程琉青说得红了脸,一下就噤声,鹌鹑似的杵着床前再不看程琉青一眼。
“我是想问问你关于傅玥的事情。”
管家提起过一次傅宴存妹妹的名字,程琉青想了想倒还记得。
“大小姐?”月喜反应了一瞬,接着转了转眼珠开始在脑海里找有关大小姐的事情,“公子没来之前我都是做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同大人和小姐接触都不深,唯有的两次接触也只是远远看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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