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簪子拿来。”郁霈重复。
孙乐被他眼神震了一下,莫名觉得现在这个郁霈和以前那个没多少脑子的神经病不太一样了,但这种被压制的感觉令他非常不爽。
孙乐手一松,簪子当场碎成两截,他踩上断簪冲郁霈扬起挑衅笑意:“哎哟,不小心没拿稳,真是不好意思怎么摔坏了,要不我赔你,多少钱啊?一块?十块?还是五十啊?”
郁霈看都没看断簪,收回手看着孙乐的眼睛,说:“仅此一次。”
“什么?”
郁霈没再说话,转身往公交站台走去,等他上了车孙乐才反应过来,狠狠踢了下地上断成两截的簪子,狠狠骂了声“操”。
“他妈的,狂的什么劲儿,给老子等着,老子很快就让你跪下来给我舔鞋。”
郁霈回到学校已经四点多了,宿舍里空无一人,他找了根皮筋将头发拢起来,吃完药看时间还早便又下了楼。
他有些路痴,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找到图书馆。
陈津说,这里藏书量很大,他想看的书基本都能找到。
郁霈找到近现代史与京剧发展史却没有立即翻开,史笔如刀,不知道他留下的是怎样的字眼,酝酿了一会,他缓慢翻开书页。
1926年,冠绝京城的一代名伶郁兰桡被害,由他创办的天水班就此覆灭,人间绝唱,天上英灵,绝妙嗓音逝去的同时也昭示着一个时代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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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潮下午刚回宿舍,椅子还没坐热就接到家里电话说他爷爷突发心脏病进医院了。
他立马赶到医院,结果老爷子屁事儿没有,就是下棋的时候跟人吵了两句嘴非说心脏病犯了,俩老头双双叫了救护车躺进陆家的私人医院。
院长没敢怠慢,立马拨了电话给严致玉。
严致玉刚开会实在是走不开,让助理给陆潮打个电话先过去看看,结果他一到就在门口遇见了陈家的俩叔伯,一块儿到了院长那儿听他一说,两家人大眼瞪小眼双双无语。
陆潮推开病房门,看着老爷子嗤笑:“能不能争点气,打起来啊,年轻时候在战场上一枪一个的血性哪儿去了?弄死他才算本事,老头,不行了啊?”
陆老爷子朝他扔了个枕头:“滚。”
陆潮看他中气十足就放了心,捡起枕头往他病床上一扔,“赶紧出院回家吧,在这儿占医疗资源,组织听了都得连夜把你开除。”
陆潮掏出手机给亲妈打电话,刚拨号就看到严致玉踩着高跟鞋虎虎生风出了电梯,保养良好的脸上一派焦急:“爷爷怎么样?”
陆潮说:“准备一下吧,走了。”
“走了?”严致玉大骇,踉跄了两步抓紧陆潮手臂:“人、人没了?”
陆潮看着自己脑洞奇大的亲妈,无语两秒:“让你准备安排个人送他回家,他心脏比我还健康。”
严致玉松了口气,朝他肩膀甩了一巴掌:“死孩子说话大喘气,吓死老娘了。”
陆潮把手机往兜里一塞准备回学校,严致玉把包往他怀里一扔,斜了眼:“着什么急,你又没对象在学校等你,回家吃顿饭明天再回去。”
陆潮:“没对象犯天条了?”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严致玉叹了口气,万分不解道:“你长得也还行啊,怎么学校里就没有半个能看上你的?实在不行你问问有没有图咱家底儿的也行啊,只要愿意要你,我把平洲都给她买了。”
陆潮轻嗤:“我校草好吗?喜欢我的人能在平洲绕三圈,开什么玩笑,我还需要倒贴钱?”
“那么这位校草,你能在这三圈里给我挑个儿媳妇来不?”严致玉殷殷问。
陆潮:“不能。”
“不争气的东西。”严致玉从他怀里把包一拎,“你也别回家气我了,赶紧滚。”
“……”陆潮老实滚了。
到学校已经快九点了,周末的校园里人不算很多,男寝离校门口极其遥远,陆潮懒得走便抄了条近路。
这条路会穿过废弃的展览馆和游泳馆,基本没有灯,陆潮路过图书馆时不经意瞥了眼,脚步骤然停了下。
郁霈站在路灯下,四处张望像是在等人。
昏黄的灯光从头顶落下来,将他拢了一层柔软的光影,那头长发被皮筋松松拢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单薄清瘦,一掐就折的腰隐约被光透出朦胧轮廓。
陆潮莫名想起今天下午那个和他在大街上就搂搂抱抱还抽走簪子的黄毛,在心里冷笑了声。
“陆潮?”郁霈略显惊喜的嗓音猝然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春潮带雨(十)
“陆潮你大爷,老子还没跟我恩人说完话,你这么着急关什么门。”
陆潮这一愣神的功夫郁霈已经走到他跟前了,嗓音轻缓询问:“你要回宿舍吗?”
路灯下的郁霈笑意清淡,丝毫看不出心虚的样子,陆潮瞥他一眼:“干嘛?”
郁霈说:“我迷路了。”
?
他还能找个更敷衍的借口吗?在学校这一亩三分地迷路?
陆潮在心里嗤了声,信这话我就是傻逼。
夜色沉沉,郁霈身上有股极其清淡的中药味,一头长发用一根黑色的皮筋松松挽成一节。
前段时间陆潮发觉林垚手上三天两头套个皮筋就随口问了句,他美滋滋说这是代表他有对象的凭证,陆潮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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