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广峻看了萧非一眼,便接过了那封信。他先自己看了一遍,这一看不禁也大惊失色。他又抬起头看了看石从风,只见石从风的眼神似乎已能杀人了一般。饶是如此,陈广峻还是咽了一口唾沫,先开口道了一句:“这封信上的话语十分直白浅显,诸位听了可能一时间怀疑其真伪,但这的确是白纸黑字写出来的话。”
“住口!”石从风喝止着。
可陈广峻根本不听他的话,只是道了一句:“石掌门,对不住了!”
说着,陈广峻又清了清嗓子,一脸正经地开口高声念道:“石从风,你这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枉老娘舍弃一切和你在一起!你让老娘怀了孩子,却又把老娘一把推开!老娘要生孩子了你都不来看老娘!既然如此,那便一刀两断,若再相见便是仇人!放在大门口的这个是你女儿,给你养,老娘还是干净利落独身一人,从此天涯海角潇洒自在!”陈广峻又把日期念了,这才闭了嘴,迅速地把那封信塞到了蒋沅儿手里,仿佛这信烫手一般。
而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季陵也惊讶的放下了剑,回头看向了石从风。“十九年前……萋萋果真是……”他说着,已然说不出话来。而石从风却并没有看他。
有韶云派弟子听了这话依旧不信,连忙又道:“这信定然是你们捏造!”
蒋沅儿索性把信往人堆里一扔,道:“那么,你们还是自己看一看来辨别真假吧。”
那一张薄纸轻飘飘地落了下来,韶云派的一个弟子连忙一跃而起抓住了那封信,把内容看了一看,还没看完,却又被另一人抢走去看了。场面登时大乱,石从风面子上挂不住,便又冷冷地喝了一句:“都住手!挣来抢去,成何体统!”
弟子们听见师父如此说,似乎是才想起来这也是一件师父的丑事,便忙又丢开了那封信,垂了手,静静地站在那里。风吹起了那封信,直吹到了季陵脚边,季陵蹲了下来,把那封信捡起,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一看,他不由得双手颤抖。
“这就是你们发现的吗?”季陵问着沈瑾白,又把那封信在手里捏紧了。
“不止,”沈瑾白说,“我们还发现了那日让你醉酒的药,那个叫如梦令的毒药,就在严明的房间里。”
石从风听了这话,竟和严明对视了一眼。而萧非拿出了那个小瓶子,对众人解释道:“此药名为如梦令,是襄宜谷特制。若是服用了一定的量,中药之人便会忘记中药期间发生过的一切,且行为如同醉酒一般。此药溶于酒后,便再难分辨出来,最适合在酒里下药了。”
季陵听了这话,闭了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又把那封信揣进了怀里,持剑站起身来。“所以,这就是你要杀严明师叔的原因?”季陵问着,看向了沈瑾白。
“其实,”沈瑾白低声回答道,“我只是想试一试。毕竟他身有残疾,杀人还真是不太容易。”
“好,”季陵说,“那便一起试吧。”
说着,季陵回身持剑指向了石从风,道:“掌门,弃徒今日一定要讨个公道。若是掌门不准,弃徒只好得罪掌门了!”
第59章 严明
“萋萋,我看今天仓库里刚进了些酒,等我下午去偷两坛来,我再去打几只兔子,咱们还是到那个山洞里去喝酒烤肉,你觉得如何?”季陵还记得当日他最后一次见到林萋萋时,对她说的话。他记得那天早上阳光正好,他坐在练武场的台阶上晒着太阳,扭头对下面正练剑的林萋萋说着。
林萋萋只是拼命用力地挥舞着剑,并没有怎么理季陵,只是说了一句:“酒还没到手,肉也还没打,你就敢和我约定这些啊?”
季陵看出林萋萋心情不好,便从台阶上跳了下来,拔出剑来一把别开了林萋萋手里的剑,哄着她道:“好,那我先去偷酒打猎,等我都准备好之后,我就去你屋里叫你。”
“万一我不在屋里呢?”林萋萋看着季陵,问。她心情不佳,说话都没好气,只是一个劲儿地挑刺。
“那我就给你屋门口塞个条,你看到了记得去山洞啊。”季陵说。
林萋萋眼睛一瞪:“你不等我一起去吗!”
季陵忙道:“我先去山洞烤肉,等你到了,就直接可以吃了!”他一脸的慌张,根本想不透自己是做了什么,竟让师妹如此生气。
林萋萋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季陵,见他慌张至此,她无奈一下。“罢了,”林萋萋放下了剑,低头微笑,“你这个傻子师兄。”
“啊?”季陵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见林萋萋笑了,他也就没在意这么多,只是伸手刮了下她鼻子,笑道,“傻子师兄就傻子师兄吧,你能笑一笑就好。这么爱笑的姑娘,突然不笑了,可要吓死师兄了!”
光天化日的,林萋萋被季陵突然伸手刮了下鼻子,她不由得眉毛一挑又跺了跺脚:“这么多人在这里,你就动手动脚!”说着,竟举起了剑,作势要向季陵劈去。
季陵哈哈一笑,连忙躲闪,又拔腿就跑。两个人在这练武场中你追我赶,一时间闹了个鸡飞狗跳。最后他们终于闹累了,又坐在树下休息。林萋萋长舒了一口气,看起来轻松了许多,她扭头对季陵道:“那你记得来找我啊!”
季陵点了点头:“一定。”
……
季陵没想到那是他最后一次见林萋萋,也没想到林萋萋很可能会是死在自己手下。这块重石一直压在他心头,让他日夜难安。直到今日,他终于发现,一切不是那么简单。而他此时,竟正持剑向自己的昔日恩师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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