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不动声色地将那本书往自己的方向收了收。
这边屈龄点了点头,却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十九啊,你真是可惜了。你当初入门时还比我高一名,若你跟了我师尊,如今也不会连个剑都不会收。
他听起来是真情实感地替辛姮惋惜,可辛姮却只觉得这话刺耳。明明她当初也不愿跟着燕渺,可如今听旁人说起来这话,她心里却也不舒服。
我师尊很好。她说。
十九啊,你就是太老实了,屈龄说着,拍了拍辛姮的肩膀,又说,十九,你若愿意,我们师兄弟可以去帮你向我师尊说话的,让你也同我们一处受教。你在燕渺那耽误的时间不多,应该还能追上来。
不必了。辛姮想都没想,十分果断地拒绝了他。
嗯?真的不用吗?十九,你再想想。屈龄说。
辛姮只觉得奇怪:你今日怎么突然同我说这些话?
屈龄嗐了一声,又道:是八哥提议的。他觉得你在燕渺那里是被耽误了,你又老实,那天你主动领罚,他过意不去,想帮你。十九,我们知道你守规矩,不好意思说这些,可这是关系到前程的事,有时候也要多为自己考虑。
原来如此,多谢了,辛姮说着,已誊写完了消息,又把那纸递还给了屈龄,可我很喜欢我师尊。
唉,十九,你真是
徒儿。
屈龄话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了燕渺的声音,吓得他一下子变了脸色,连忙站起,低着头立在一旁。毕竟是挖人墙角,他还是心虚的。
辛姮也愣了一下,但她并不像屈龄一般慌乱。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就要出去相迎。可还没到门跟前,燕渺已然跨进了门来。我来看看你。她说着,盈盈浅笑。
见过师尊。
见过师叔。
两人一同行了礼,屈龄还不待燕渺开口,便又忙着道了一句:师叔,弟子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说罢,也不待燕渺回应,便抢门出去了。
这孩子。燕渺看着屈龄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又回头看向了辛姮,走到了她面前。
辛姮看着燕渺,心中不安起来。燕渺出现得突然,她实在很担心燕渺会听到方才屈龄说的话。辛姮知道,燕渺虽然不怎么同人打交道,但旁人对她是什么态度,她心中一清二楚。
她已经面临了太多沉重的事情了,辛姮不想让她有更多的负担。更何况燕渺已然有了负担了,她不知说了多少次跟着我,委屈你了。如果再让燕渺听到了屈龄方才的话,只怕会让她更加过意不去吧?
想着,辛姮便想试探地问一问燕渺是否听到了什么,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先问了一句:师尊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今日没什么事情,便想来看看你,她说着,目光也被书案上的那本壁画所吸引,便走过去拿起来翻看,一边看,一边口中问着,他们为何唤你十九啊?
辛姮听见这个问题,心中一紧。她听见了?她听见了多少?她想着。
弟子入门时排名十九,所以师兄弟们都这样唤我,辛姮解释着,悄悄观察着燕渺的反应,师尊为何有此一问?
我听到他唤你十九,只是奇怪,为何不唤你姓名或者师姐、师妹?燕渺说着,一脸疑惑地看向辛姮,从前在苍潭派,似乎从没有直接以排名称呼的先例。
苍潭派的确没有这样的先例,就算弟子是按照排名分得师兄弟,可也不曾直接以排名称呼对方。苍潭派是很注重尊卑长幼的,以排名称人显然不怎么尊重。
但辛姮根本不在意这些,十九名本就不是她真正的实力,而她也并不喜欢随便什么人都来唤她的名字。在她记忆里,只有一个人曾亲昵地摸着她的头唤她姮儿,而那人在她心中的位置是旁人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许是这个缘故,她并不喜欢旁人唤她姓名。可如今,辛姮看着燕渺,脑子里却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她唤我名字时会是怎样的感觉?
你看的这书倒是有趣,燕渺根本没注意正在胡思乱想的辛姮,她的注意力都被那书吸引了,也不知凡人留下这些壁画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当日的凡人着实比今日的大胆,有些东西,今人怕是不会再堂而皇之地刻在石壁上了吧。
辛姮听她说的奇怪,忙看过去,只见燕渺手中的书正停留在一页描绘上古婚嫁之俗的壁画上。说是婚嫁之俗还是含蓄了些,因为那壁画表现得相当赤裸夸张。所幸古时凡人水平有限,不然这壁画在今日定能被收入《春宫图》。
这个,师尊,我辛姮虽瞧不上那些规矩,可如今在这样的情景下,她也语塞了。
嗯?你要说什么?燕渺回头看向辛姮,她的眼神依旧很干净。
辛姮连忙答道:没什么。
燕渺听了,也并未在意,只是又低了头去一页一页地翻看这书。作画之人或许早已化为一抔黄土,可这壁画却被一直留了下来,如今我们看着这壁画,还能一窥当日之景。她说着,眼神黯淡下来,目光移开,又走神了。辛姮知道,她必然是想起了求不来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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