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姮听了,登时起了疑心,韩高的反应着实有些出乎意料的奇怪。辛姮看了看韩高,仔细想了想,又故意笑问道:师兄当真一心修炼吗?我可听说过许多和师兄有关的传闻呢。
哦?什么传闻?韩高忙问。
辛姮随口编道:听说师兄在家时与家中一个婢女相好,那姑娘名字叫什么翠来着。只可惜这姑娘早逝,听说师兄也为此大病一场。
韩高忙问:你听谁说的?
我听我义母提起的,辛姮道,师兄不知道,我家里不比师兄,有时还要四处奔波,我是义母养大的,也是她教我修炼。我义母这些年也认识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岭南韩家的仆人。我义母也是如此知道的,说什么韩家六公子情深义重,为了一个婢女险些把自己的命搭上,他们都大为感动呢。只是令尊觉得喜欢上一个婢女不光彩,这才把事情压了下去。师兄,你是怎么喜欢上那姑娘的呀?
韩高闻言,愣了一愣,叹了口气,道:往事又何必再提呢?十九,你别多想了,这些下人添油加醋的话也信不得。他说着,又垂眼饮了一口茶。
那,那位姑娘,是怎样的人啊?
辛姮又问。
她很好。韩高说。
辛姮闻言,见他如此,又不禁微微蹙眉,但韩高抬眼的那一瞬间,她的神情又立马恢复如常。时候不早了,这茶我也喝完了,十九,韩高放下了茶杯,我也该走了。
辛姮也道:那就不留师兄了,师兄慢走。说着,便起身相送。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门边,又说了些告别的客套话。客套过后,韩高刚要走,一回头,却见燕渺自从小径走来,身后还跟着那九节狼。
师尊!辛姮忙唤了一声。
原来是韩师侄来了。燕渺笑了笑,走到了两人面前。
她笑着看了看两人,可目光在移到韩高身上时却忽然一顿,神色也随之一变,但又立马恢复如常。
见过师叔,韩高行了一礼,师叔,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燕渺点了点头,道了一句:慢走。韩高听了,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开。但燕渺的目光竟难得地没有立即从她不在意的人身上收回,而是盯着韩高的背影看了许久。
师尊,外边风大,进屋吧。辛姮说着。她只当她又走神了。
却不想燕渺竟轻轻叹了口气,回头问辛姮道:他身上的布包,是你做的吗?
这话的语气与往常无二,可辛姮闻言,心中没来由地一惊,暗道:坏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她的师尊是见过那布包的。
随、随手做的。上次师兄因我受罚,我过意不去,这才送了他一个布包。辛姮解释着,语气慌乱。
燕渺见她如此,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又道:你慌什么?她说着,目光从辛姮的脸上移开,道了一句:你先背书吧。我有些乏,先休息会儿。等到下午,我们再去山洞练功。她说着,也没给辛姮应答的机会,进了屋,还把门关上了。
她一进屋,便坐在了窗边。不知为何,她心里乱乱的。眼前浮现地不仅是那个布包,还有辛姮那夜在人间的酒馆里同一个女子亲昵的画面那似愤怒却不是愤怒、似悲伤却不是悲伤的感觉再一次涌上了心头。她想压制住这陌生的情绪,可越是想压制,就越是不解。
为什么她不觉抓紧了自己的袖子,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分外明显。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贫瘠的经验已经快处理不了这些复杂的事情了。
她不知道,等到她终于承载不住的那一天,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越来越不像从前的自己了。
想着,燕渺透过窗外,偷偷瞧了辛姮一眼。只见辛姮仍是立在庭院里,呆呆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唉。又是一声叹息。燕渺突然有些怀念辛姮没来的日子。那时候的她只需要沉溺于看不见、寻不到的过去,哪里会被牵动这许多复杂的情绪呢?
窗外,辛姮一时也有些茫然。要她费心的事已经够多了,可她没想到,燕渺一个异常的举动能瞬间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所有的心思一下子全扎在了她身上。
她方才那般,是什么意思?还有,刚才在山洞里辛姮不住地想着,可越想越糊涂。她觉得,她的师尊太过特别,怎么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揣测她呢?也就是如此,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就这样被她想复杂了。
辛姮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没猜透她师尊的心思。别痴心妄想了,少动那些念头,她又一次劝告自己,办正事,办正事。
想着,辛姮扭过头去,看向了韩高离去的方向。韩高已走了多时,哪里还能看得到他的影子呢?
你也太沉不住气了,竟一下就被我用胡乱编造的故事诈出来了,辛姮眯了眯眼,你不是韩高,你究竟是谁?
从前疑惑的一些问题,今天忽然就有了答案。为什么从前资质平庸的韩高,忽然间进步神速,还能进了苍潭派了?辛姮当时百般揣测,只以为一切是武陵韩家早有预谋。可她万万没想到,韩高有如此大的变化,只是因为,如今苍潭派的韩高,已不是真正的韩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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