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高紧咬嘴唇,强忍着痛苦,却依旧一言不发。辛姮见了,便又蹲了下来,直视着韩高的眼睛。她看了片刻,却又叹了口气,垂眼问道:而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因为你想帮家里解决那桩丑闻,借此立功,从而赢得家人尊重、父亲疼爱是也不是?
这话明明是在说韩高,可又好像是在说她自己。
韩高听了,终于忍不住了。他苦笑一声,反问辛姮:你既知晓,何必问我?
猜中了。
亲口说的,总是更能让人信服。辛姮说着,又站起身来。回手一挥,她身后便出现了一把椅子。她坐上了那椅子,自己捶了捶肩,又一抬手,韩高身下便也出现了一个坐垫。
可以说了吗?辛姮说着,手指一点,为韩高暂时止住了焱庚印的灼烧之痛。
韩高登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又抬头看向辛姮,摇了摇头,叹道: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彼此彼此,辛姮道,快请说吧,我洗耳恭听。
韩高看着辛姮这副同以往截然不同的模样,不禁冷笑一声。如今辛姮虽给了他一个垫子,可到底还是很像他在跪着受审。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韩高无奈,只得调整了下坐姿,又问:我若说了,你能如何?
还没明白吗?现在不是你谈条件的时候,辛姮说,你的事情我已查清楚了,如今只是想听你亲口说罢了。不过,你若如实招来,我可以破了这阵法,让你不那么痛苦。出去之后的事,我也会帮你摆平。满意了吗?
君子一言!
啰嗦,辛姮实在没耐心了,她狠狠拍了下椅子扶手,喝道,快讲!
她本就是因为等不住了,这才选择这般冒进的法子,将韩高困在这里威逼利诱,以此审出真相。不然,若按着保险些的法子,她现在还在和韩高故作亲近,慢吞吞地来套他的话呢。
韩高自知躲不过去了,他如今已然落在辛姮手里,的确没有谈判的资本。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开了口:我姓杨。
姓杨?辛姮警觉起来,心中暗道,燕北杨家?
果然,韩高下一句话便是:家父,元令仙君。我是私生子,母亲生下我却难产去世,父亲也厌恶我,故而,我无父母赐名。我便给自己取了个野字,杨野。杨野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辛姮听了,想了一想,又道:你此来苍潭派,便是和杨家的那个传闻有关吧。
杨野点了点头,似是认命了一般,也不再挣扎犹豫了。他苦笑一声,道:家中人看不起我,我拼命练功也无济于事。而那事,是我父亲心头大患,多年来,他一直苦于此事无法解决。我想帮他分忧,让他认可我,这才偷偷跑了出来,来这苍潭派,找解决之法。
辛姮听了,又想起了她窥探到的韩高的记忆。那诡异的宅子,那青黑色的尸身,和女子幽森凄厉的叫喊
辛姮故意笑了一声:苍潭派能解决你家那桩丑事?你不必在我面前藏着掖着,你其实,是来找昆吾氏的吧。
杨野听了,略有些惊讶。可他抬头看了辛姮一瞬,却忽然摇了摇头,又皱了皱眉,似是看穿了辛姮套话的意图。不,你不知道,杨野说着,想站起身来,可只是试了一下便又栽在了地上,你怎么可能知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元令仙君的丑事,能瞒得住天下人吗?辛姮问着。
可杨野听了这话,却更加胸有成竹了。元令仙君的丑事,不,不,杨野终于露出了轻松些的神情,这可不是我父亲的丑事十九,说到底,你只是在诈我的话吧?
是又如何?辛姮坦荡承认了,反正你如今也逃不出这里,只能把一切乖乖告诉我。你说对吧?她说着,眯了眯眼。她知道,杨野之后定然会在话里藏下陷阱,她不如先卖个破绽,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招。
自然,杨野笑了笑,便接着方才的话头继续说道,我家的确有一桩丑事,但不是我父亲的丑事,是我伯父的丑事。我伯父,杨涣,你应该听过他吧?
听过,辛姮看似随意地应和着,听说他天资聪颖,年少成名,却不幸英年早逝。坊间传言,是你父亲盗取了兄长钻研出的仙法,又害死了他,所以,他成了厉鬼,搅得你们杨家不得安生。
害死了他?厉鬼?杨野只觉得可笑,流言虽是假的,却总是耸人听闻。我伯父,他根本没死,又何谈我父亲害死他呢?
没死?
是了,没死,杨野道,大凡天资聪颖之人总是不屑与凡夫俗子为伍,时间久了,易误入歧途。我伯父便是如此。人人都说我伯父是天生奇才,对他寄予厚望,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走火入魔。先祖好容易才镇压了他,封印了他生前居住的宅院。因觉得此事不光彩,这才对外声称他死了,又把家业交到了我父亲手上谁曾想,伯父修为深厚,纵使被镇压封印也常常闹出动静来,而外界竟有了我父亲谋害兄长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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