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叔呢?燕渺饮了一口茶,看着面前的空位,问着。
回长老,那小弟子回答道,师叔去打坐练功了。因燕渺不许弟子称呼她为师尊,这么多年来,所有弟子都称呼她为长老。虽于礼不合,但弟子们倒是很乐意如此称呼,因为谁都记得那第一个称呼燕渺为师尊的人最后的结局。
知道了。燕渺说着,看了一眼摞在案上的那些往来客套的书信,便拿起了笔来,一一回复。落笔时的字迹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青涩稚嫩,取而代之的是娟秀成熟。
回了信后,天色还早,璧玢依旧不见踪影。燕渺放下笔来,对着窗外发了会儿呆,便起身出门,循着一条小路到了竹林深处。在一块青石上,她看到了璧玢的背影。她没有打扰她,只是靠在了一竿翠竹上,静静地望着天。
你来了。不知过了多久,璧玢的声音终于传来。
燕渺看过去,只见璧玢刚收了力,转过了身来,看着她。一百多年了,璧玢的两鬓已花白,发间出现了不少银丝,面容倒是未大改,但也有许多细纹悄然出现在了她脸上。
燕渺看着她,道:这月十五又要到了,我明日就会出发去古音之口,接着试一试,救师姐。门中事务,还要你多费心了。
璧玢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燕渺道:多谢师妹了。那我便不打扰你了,你继续练功吧。她说着,便转身要走,可背后却传来了璧玢的声音:师姐。
燕渺闻言,不觉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璧玢低下头,道:若我死了,你还会如现在一般,每月都去古音之口救师姐吗?毕竟,过去这么久了,天庭都放弃了
当然会!燕渺忙道。
古音之口那一战后,天庭也曾派出大将去破那阵法。可那阵法危险,槿秦和天兵天将又深埋于地下,天庭恐强破此阵会伤及被困阵中之人,因此竟一拖再拖拖到最后,便没人再在意这阵法了,这阵法便好似被人遗忘了。
只有苍潭派还记得,燕渺每月十五都会前往古音之口尝试破阵救人。戚云在天庭也几番请命,终于请得让一队天兵常驻古音之口外的荒山,每月十五协助燕渺破阵。
璧玢听了,却只是无言。燕渺见了,忙走上前去,轻声安慰道:你可以等到的,我们都可以等到的。
师姐,我觉得我等不到那一天了,璧玢说着,抬起了手,道,你长生不死,你或许可以等到,而我没有长生不死之体,无论我如何努力,我都无法让我的时间停下。师姐,你看,我的手上已经长斑了呢。
师妹
从前我拼命修炼,心中所想,乃是要维持自己的容颜,我不想让槿秦师姐回来以后认不出我。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竟一百多年了。我日日修炼,却总是难以突破那一道大关,我的身体日渐衰老,虽已比寻常的百岁老人好太多了,可终究是不比从前。这几个月,我的修为更是半分长进都没有,或许,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璧玢淡淡说着,末了苦笑了一声,又只是垂眼,看着手上那只有老人才会长出的暗斑。
燕渺听她如此说,心中一阵酸涩,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想了想,她才对璧玢道: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把师姐救出来。我的灵力也在日渐增长,我也能忍住那焚心之火你不要丧气,你一定还能见到师姐的。
璧玢听了,却依旧只是沉默,半晌,她才又开口问道:师姐,你也还在等吗?等,古音之口里的那个人?
燕渺没想到璧玢会主动问起这事来。她低下头,答道:在等。
她也只是一介凡人,和我一样。古音之口从内封闭,你也根本不知道她如何了。璧玢说。
燕渺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道了一句:魔界不会让她死的。
主君神勇,熠然立在山头,看着山下横七竖八的尸身,称赞道,经此一役,焱庚残兵是彻底灭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了面前一身红衣、身披黑色披风的女子,这女子看起来依旧是二十出头的模样,虽刚经历了一番激战,但仍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可惜不曾见过母亲当年英姿。辛姮说着,拍了拍袖上的尘土,又拿出了一张帕子来,擦了擦剑。只见这帕子一沾剑面,这宝剑便光亮如新了。她对着这剑面照了照自己的脸,只见自己的面颊和红衣上都渐上了不少血点,她忙用那帕子,小心擦拭了,又将帕子塞入了怀中。
不过,熠然姐姐,我倒是很奇怪,辛姮收剑入鞘,看向熠然,下面这些焱庚残兵,说到底也是你的同族,你当真就半分不忍也没有吗?
熠然神色如常:抛弃我的同族,不是同族。
有理,辛姮说着,又看向了山下的尸身,道,既如此,这些尸身还是烧了干净。说罢,她抬手便向山下扔了一把火,火势迅速蔓延,很快便成滔天之势。
熠然姐姐,走吧。辛姮说着,转身便走,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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