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什么?”庄知鱼问。
“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李桂芝说。
庄知鱼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们的确想知道山里的秘密,可如今看来,这话似乎也不能轻易说出口。想知道山中秘密的人太多了,李家又被胁迫着,只怕会有危险,别让李桂芝以为她们和其他坏人是一伙的才好。可除此之外,她还能怎么说?就算她说了,李桂芝会相信吗?
就在她谨慎地组织语言时,李桂芝坐不住了。所有的思考,在此时都变成了犹豫和心虚。于是,李桂芝当即出手,低声急念着:“死生勿论,湿干皆宜,泉下诸君,请为我用——起——”
话音落下,地下竟传来一阵轰鸣声。庄知鱼一惊,低头一看,只见身边脚下的土地已然开裂,一只长满了尸斑的手正挣扎着从地下探出……
二十一世纪的女大学生哪里受得了这个?即使庄知鱼先前曾见过李桂英赶尸,她也接受不了人的尸身就这样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当即尖叫一声,慌乱地转身向穆玖伏的方向跑去,却不忘随手控水,甩向那些尸体,以期阻拦它们的步伐。
可是,尸体怎么会怕水呢?它们不是活人,不会被水一激就放慢脚步,更不会被水迷了眼、短暂地失去方向。拧成一股绳的水或许有点用处,可庄知鱼的灵力不够,根本无法长时间地操控水绳,而李桂芝很是熟练,她远远地控制着尸体,不知疲倦地前行、前行……
“诶诶诶,你别急着动手啊!给我个说话的机会!”
庄知鱼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被尸体追着跑的一天,做梦都不敢梦这么离谱的事。她顶多是梦见有人剖开了她的肚皮拽出了肠子,检查里面有几碗粉——这是她看电影的后遗症,也是她做过的最可怕的梦。怎么如今,现实竟要比梦境可怕得多?
不过还好,就在她即将力竭之时,一根树藤凌空飞来,狠狠穿过一具尸体的腹部。尸体活动受限,还未挣扎开来,树藤便又穿过了一具尸体。庄知鱼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听穆玖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有些误会还未说清而已,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说话间,穆玖伏已走到了她身侧。庄知鱼怔怔地望着她,忽而生出了几分想哭的冲动——还好忍住了。穆玖伏怎么总是这么可靠?她竟还妄想着同她分担?还好,她没有这个同她分担的机会。
“你倒是说说,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李桂芝上前几步,立在一块山石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我洗耳恭听。”
她的声音里依旧尽是防备,可穆玖伏似乎最擅长突破他人的防线。“若我说,我们无意间得知了一些消息,想要相助于你,你会信么?”穆玖伏立在原地,迎着李桂芝的目光,将庄知鱼护在身后。
“哦?”李桂芝并没有轻易相信,她问穆玖伏,“你知道什么?”
穆玖伏抬手指了指深山:“山中古墓,藏有长生之法。”她说着,背手而立,又问李桂芝:“我说的,可对?”
“你们偷听了几句,便想蒙混过关么?”李桂芝根本不信,挥手便要再打。
“是噬魂术。”穆玖伏说。
“什么?”李桂芝愣了一下。
“里面藏着的,是噬魂术。”穆玖伏重复着,十分笃定。
李桂芝沉默了一瞬,又开了口:“我并不知道什么是噬魂术。”
穆玖伏微微笑着,语气缓和了几分:“因为,你的课堂上,从不会教这些。”她说着,看了看左右被李桂芝操控的尸身,又问:“可以先相信我们么?若非我们方才拦了一下,只怕你已经被颜正深的人抓住了。况且……若我没有猜错,只怕这古墓,只有你父亲才能开启。若我们当真也为那长生之术而来,去找你父亲就好了,何必与你纠缠?”
一番话下来,李桂芝终于被说动了。她看着两人,未曾多说什么,只默默收了术法,让那些尸身重归于土。庄知鱼看着开裂的地面逐渐闭合,仍然心有余悸。穆玖伏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引着她走到了李桂芝面前,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昨天见你时,还好好的。”
李桂芝在青石上坐了下来,苦笑着:“我昨夜,不在家。”
“嗯?你去了哪里?”庄知鱼问。
“颜府,”李桂芝说,“正安近来心情不佳,我想陪陪她。因此,入夜之后,我便偷溜出来了。”
“桂英、桂英,”深夜里,李桂芝悄悄晃了晃妹妹的手臂,“我出门一趟,爹妈如果发现,你帮我遮掩一下。”
“今夜还回来吗?”李桂英迷迷糊糊地问着。
“看情况吧,”李桂芝说着,想了想,又说,“不回了。”
“好,”李桂英翻了个身,“那我就放心睡了,省得还要起来给你开门。明天他们若是问起,我就说你上学去了。只是,老规矩……”李桂英说着,伸出手。
姐妹俩显然不是第一次里应外合,李桂芝立马会意,连忙说:“放心,明天给你带一坛。”
“别太明显,”李桂英嘱咐着,“上次被娘发现,没给我打死。”
“你本来也该少喝点。”李桂芝说着,穿了衣服,挎了小布包,又对妹妹说:“睡吧,晚安。”
“你最好也晚安。”李桂英忍不住笑。
“瞎说什么。”李桂芝回了一句,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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