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正深觉得不对:“你怎么了?”
老李头扶着床,站了起来:“带不走。”
“为什么?”颜正深问。
“封印不解,便带不回去,”老李头说着,伸出方才触碰女尸眉心的手指,手指已经溃烂流脓、露出白骨,“她灵力高深,可扛得住这三层封印而不死。你我俗人,哪里有这般本领?这三层封印,是下了狠手的。仅仅是触碰一下,我便已被封印所噬,这根手指,算是废了。”他说着,向刀疤脸说:“借把刀。”
刀疤脸看了一眼颜正深,方才给他递了一把小刀。只见老李头手起刀落,登时切下了那根食指,又把刀递还给刀疤脸。接过刀时,刀疤脸神色都变了。
庄知鱼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他来真的。”
“不过也没关系,”颜正深说,“我们不是早有准备吗?”他看向了棺材。
“那……我们要怎么把她送进棺材?”刀疤脸问。
“抬进去。”颜正深说。
“若抬不进去呢?”穆玖伏适时发问,“你难道要你手下都被这封印伤了,才甘心吗?”
“那你解开封印就是了!”颜正深说。
“我这口棺材,可不比这三层封印。你真敢把她放出来?颜大公子,你有没有想过,这尸体上为什么有三层封印?”老李头问。
“你们少挑拨离间!”颜正深说着,看了一眼穆玖伏,又看了看老李头,“一具女尸而已,你一个老头儿还抱不动吗?”
“好啊,”老李头说,“这封印之术,你们会吗?就算我有力气把她放进棺材,也不一定有力气帮你施法封印再解封。”
事情似乎进入了死胡同,颜正深着急起来,一句话都再难说出口。穆玖伏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故意环视一周,说:“好吧,看来颜大公子的手下不过如此,关键时刻,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你排忧解难。既然如此,那还是我来吧。”
她说着,走向女尸,边走边说:“我可以帮你解开封印,之后如何,我也管不了来。但我仍有一个条件——”她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颜正深:“放了我的朋友。你若愿意,我即刻解开封印,若有命在,我再给你们解药;你若不愿意、想出阴招,我也不介意放出最厉害的毒药,我们同归于尽。你,选一个吧。”
“听起来,两条路都不怎么样。”老李头笑了起来。
“第三条路没人来啊,”穆玖伏看着老李头,微笑,“这里只有我们几个是外人,偏偏都轻易动不得,不能抱女尸入棺。只能说,是我们高估他们了。”
这挑拨的手法算不得高明,但往往奏效。庄知鱼不敢说话,她知道穆玖伏在冒险。穆玖伏的每一句心声,都自她心底传来。即使如今的穆玖伏看起来淡定从容,庄知鱼还是听到了她内心的紧张慌乱与强作镇定。
“少爷,”独眼龙经不起这般挑拨,忙说,“让我来!”
有人开了头,就有人跟上。“少爷,还是我来吧!”不过,他们虽然如此说,却一个主动上前的都没有。
颜正深看了看左右,他有些骑虎难下了。最保险的路就在前方,他也实在不想冒险。于是,当他把所有人一一看过之后,他终于做出一个决定来。
“疤脸,你去。”颜正深说。
对颜正深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此刻,越是积极的,他越不会用。自打来了这深山,周围人的所作所为都被他看在眼里。独眼龙无疑是个忠仆,而常常带头生出退却之意的,就是这刀疤脸了。
刀疤脸浑身一震:“少爷,我?”
颜正深好言安慰他:“你若敢去,我有重赏。”
重赏和命哪个重要?刀疤脸心中早有决断。他愣了愣,忽而垂头笑着,笑得难看极了,本来就可怖的疤痕此刻更难看了几分。“好吧,既然少爷说了,我去就是,”他说,“只有一点,还请少爷照顾我的家人。”
颜正深叹了口气:“自然。”
刀疤脸看向了女尸,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意思。他向女尸挪了两步,到了床榻边,又向女尸伸出手去。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即将抱起女尸时,他手中却忽然出现了一把枪,回手便向颜正深打去——
子弹发出,颜正深慌忙躲闪。独眼龙护主心切,也将枪口对准了刀疤脸,抬手就是一枪。庄知鱼抓住时机,一边回手向独眼龙脸上泼了一脸水,一边又连忙向穆玖伏奔去。
“玖伏!”庄知鱼叫着,一把紧紧抱住了她。或许是过于激动的缘故,她当下便哭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穆玖伏柔声安慰她,“九重封印都看过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独眼龙被水一激,枪打歪了,子弹打破了绣床。颜正深却没躲过那一枪,肩头被子弹贯穿,登时好大一个血窟窿。刹那间,所有人都拿出枪,子弹上膛的声音齐刷刷地响起。但还好,暂时没人动手。
“龟儿子!你真以为能拿捏老子吗?”刀疤脸破口大骂,“要不是看你有点臭钱,谁愿意听你号令?就你那点能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还想要老子送死,做你的春秋大梦!”他说着,又对其他人道:“你们真信他那套说辞吗?他倒是长生去了,我们却来出生入死!要我说,凭什么?要长生便都长生,要死也一起死!”他说着,又对着颜正深开了一枪。颜正深此刻已反应过来,抬手便用术法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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