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载着一行人回到靖平侯府,已经是夜半三更了。
夜空像面纱一样笼罩了大地,大气恢弘的侯府建筑也屈服于夜的黑暗中,只有门边插着的火把提供照明,本该华贵的侯府此时竟显得诡异。
因着是偷偷溜出府的,依依等人自然没有从前门进去,而是通过一把梯子进了阮明珠的后院。进去后,阮明珠还示意她们安静,可不想又闹出什么动静惊动了其他人。
“依依,时候不早了,快回去歇着吧。打明个要是休息不足,无精打采的,母亲她们肯定又要说你。”阮明珠道。
“……我知道。”依依点头,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谢筱茹。“谢姑娘,你睡仓库没问题吧?”
谢筱茹对此显得极为淡定。也是,她在监狱里待过,还呆在河边的废弃小屋里住过一段时间,睡一晚仓库实在算不得什么很委屈的事情。
“好吧,那……谢姑娘,我也去睡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依依由兰湘领着,往闺房的方向而去。走前,她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谢筱茹。只见那人就这样站在月光下看着她,沉默着,满眼都闪烁着暧昧不清的情绪。
依依也确实是累了,大晚上不睡觉跑去接越狱的谢筱茹,还得瞒着阮府一大家子人,换了别人也会觉得辛苦。是以,当更完衣,梳了头发后,依依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断断续续地做了会儿梦,依依却又被一阵动静惊醒。
睁眼,看到坐在窗沿上的谢筱茹时,依依差点叫起来。
“嘘,嘘!”谢筱茹眼见依依张大嘴巴,急忙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别说话,别说话——我知道你肯定会被我吓到,呃,嗯……”
“那你为什么又过来了,不在仓库里好好休息一下吗?”依依从床上坐起来,问。
“我现在要是不来找你,等到了白天就更出不来了,四周都是人,我可没那个胆子。”谢筱茹跳下窗沿,走到依依床边坐下,低头看她的脸。
即使在黑暗中,依依也能感受到那双眸子里的炽热,别过脸去。“那你又想做什么呢,谢姑娘?”
“也没什么……嗯,就是很想很想过来看一下依依,所以我就来了。”谢筱茹握住依依的手轻轻一捏,就让她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也真是的,现在还有那个心思说这种话。”依依嗔道,却反过来用另一只手覆到谢筱茹的手背上,紧紧握住不想分离。
随后她的表情暗淡了些许,“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你也不可能在仓库里呆一辈子,总得找个办法吧。”
谢筱茹本来还翘起的嘴角顿时垮了下去。她面容严肃,让依依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就是来找你说这件事的。我明天……就会离开汴京。”
这句话对依依来说宛如炸雷一般,她定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谢筱茹看着依依,眼神柔和了下来,伸手在依依的脸上摸了摸。“衙门很快就会发现我越狱了,到时候,一定会对我发起通缉。如此一来,我便不可能呆在你家,因为这样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尤其是你。我也不能再在汴京待着,只要我还在汴京一天,被找到就只是时间问题。”
“真的非走不可吗?总……总有其他的办法吧。”依依急切地拽住谢筱茹的袖子,不想让她离开。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谢筱茹走啊,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她没办法就这样说再见。
谢筱茹眼神一暗,表情苦涩。“你要问我的话,我也不想离开你。不过,就算我没有出事,也不会在汴京呆上一辈子的吧。”
在汴京找不到任何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谢筱茹十分坚信自己曾经做的梦预示了她的来历,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到汴京以外的地方调查,以寻求蛛丝马迹。依依也明白这点,只是到底还是做不到放下私心。
她把脸埋到谢筱茹的胸膛里,“这样,那我跟你走吧。反正这阮府我待着也没意思。”依依的声音闷闷地,谢筱茹长叹一声。
“别这样,依依。我不想你因为我再陷入危险。”
依依方抬起头,眼里满是恳求,“可是……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啊。我,我在侯府过了这些年,就算是在兰湘,在三姐姐面前我都没办法真正地感到自在,只有你……只有在你面前我才……”她语气逐渐变得急促,“我知道我们两个离开汴京会很危险,但是跟谢姑娘你一起,我什么都可以面对。我不会托你后腿的。如果……实在万不得已,你把我推出去做替死鬼也——”
“别别别别别!”谢筱茹吓得急忙打断,“依依,你别再说这种丧气话了,你这么年轻,我怎么可能看着你为了我去送死?听话,你好好待在这里,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好吗?实在不行,我到一个新的地方后,就给你写信,告诉你我还活着……”
眼见谢筱茹的态度坚决,依依越发心急如焚。她想,如果此时不做点什么,谢姑娘就真的要离她而去了。
脑子一热,她攀住谢筱茹的胳膊,对准那双嘴唇,倾身吻了上去。
谢筱茹愕然,双眼睁大。依依使出了狠劲,仿佛垂死之人在挣扎那样,用尽几乎全身力数,害怕自己若是吻得不够使劲,谢筱茹就会撇开她,头也不回地消失。
“哈……啊……”
亲吻终于结束,两人的脸都变得通红,粗重的呼吸声在漆黑的房间中回响。
依依调整了下呼吸,睁开眼,和谢筱茹仍然惊愕的眸子对视。
“谢姑娘。”她喘着气说,“我是认真的,你……不要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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